嚴惟章伏在那邊,想著被那不肖子連累至此便是冇出處的火氣,隻得將其死死壓下,儘力醞釀出教子不嚴的慚愧與哀痛來。
馮維見此,便也不強求,隻暖和提示道:“那閣老,您慢點。”
建恒帝打量了幾分,隨即安靜地捏起筆架上的禦筆,悄悄地批閱著案上的票擬,過了好久,才淡然啟唇,倒是聽不出一絲語氣。
“陛下――”
當嚴惟章謝恩走出去時,背脊已是生硬,恍忽間走下台階時,腳下一個不慎,幾乎摔了下去,就在此時,一個力道剛好扶住了他下墜的身子,讓他差點冇驚出魂去。
嚴惟章後怕地轉過甚去,恰好對上馮維笑意暖和的臉,這才勉強站住身子強扯了扯嘴角道:“方纔謝馮公公了。”
當嚴惟章謹慎翼翼爬起來,建恒帝看了他一眼,隨即眉間的嚴厲略微和緩了幾分道:“既然事已了了,你也不必再介懷,歸去吧。”
得知嚴厚昭被攆出內閣,貶至貴州龍場,二人並未有甚麼太大的竄改,隻要報動靜的檀墨微微啟唇道:“未曾想到小閣老如此,也未曾殃及嚴閣老。”
“嚴愛卿,這些年你在內閣兢兢業業,莫到了現在,倒是被兒子扳連了名聲,便是朕,也幫不了你了。”
究竟是如何,現在他已冇偶然候去思慮,天子所說的,每一件都是以下犯上,罔顧國法之事,他底子無從辯白,更不敢喊冤,除了請罪,底子冇有涓滴的餘地。
他實在不知,朝中統統朝臣的上書皆從內閣遞到乾和宮,統統於他們父子倒黴的奏疏都被反對在內閣,自有他措置,為何本日竟還會落到天子的耳中。
嚴惟章聞言隻感覺通身盜汗淋漓,幾近是止不住地顫抖,膝下雖被地磚硌的冰冷生疼,也遠遠敵不上他現在內心的驚駭與惶恐。
他們倒要看看,能夠壓死嚴惟章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甚麼。
當動靜傳到毓慶宮時,顧硯齡與蕭譯正對坐在塌上,顧硯齡舒暢地靠在軟枕上,聽著劈麵的蕭譯為她發言本。
“不必了,不必了。”
嚴惟章強自扯出笑意,擺了擺手,隨即出聲道:“馮公公留步吧。”
嚴惟章在內閣數十年,從當年年青氣盛的青年,到了現在成了鬢髮斑白的白叟,在建恒帝眼中,即便冇有功績,也是有苦勞的。更何況,在太多事情上,嚴惟章都能適應建恒帝,哪怕是甘心本身替天子背那黑鍋,也要順了天子的心機,如許的近臣於建恒帝而言是難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