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興兒躲在窗外,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卻唯恐漏聽了首要的軍情,而不敢私行分開尋食,無法之下,隻得換了個姿式,不再眼睜睜地瞧著廳內諸人吃吃喝喝,改將耳朵切近窗根,悄悄地聆聽廳內諸人在議論些甚麼。
圖吉雖是行伍出身,但頗負韜略,一經把來意點明,便成心停了下來,伸手捧起一杯酒,神情持重地說道:“這杯酒權當是我等告慰納紮將軍在天之靈的吧。”說罷,起家衝著納悉摩深深一躬,將手中滿滿一杯酒傾瀉在了麵前的地上。
來興兒先前得知貢布上師並未向昨日從林樹口中傳聞的那樣,甘心替吐蕃募兵入侵中土效力,已是心頭一鬆,此時傳聞貢布上師被大論朗格藉端冰封了起來,又不由替他的安危擔起心來。
一年前率軍北上入侵西疆,納悉摩任中土降將張諒為北路軍主將,此次大論朗格雖大要上還是兵分兩路,由本身擔負東路軍主將,可在納悉摩看來,無疑是把本身降到了附屬的職位,更何況此番進軍,還增設了個兩路兵馬策應使。
轉眼間,廳內諸人已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卻仍在不緊不慢地打著官腔閒扯淡。
納悉摩此問也恰是窗外的來興兒最想刺探得知的事情,因而,他目不轉睛地盯視著圖吉,懷著忐忑不安的表情等候著他的答覆。
納悉摩怒極而笑,衝著貢嘎上師等三位來使連連點頭,咬牙說道:“好好好,有貢布上師為讚普祈福,天神定會賜福給吐蕃,讚普必將早日病癒。貢嘎上師,圖吉將軍,步讓將軍,來,讓我們共同為貢布上師早日功成美滿,讚普早日能臨朝聽政再滿飲此杯。”
圖吉明知貢嘎上師不肯開口獲咎納悉摩,成心要本身將事情向納悉摩挑明,卻是以番受命來到涇州三人當中,唯有他自邏些才趕來西疆,帶有大論朗格的口諭,是以,隻得悄悄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一本端莊地對納悉摩說道:“大將軍,鄙人此次奉調率軍北征,大論特地傳命鄙人,先行返回邏些,有告急軍務要劈麵向鄙人交代。一年前,大將軍親率十萬雄師北上,摧城下營,一度攻入了中土帝都長安,不但替吐蕃開辟了國土,更是大大地漲了我吐蕃人的威風,大論考慮到大將軍率軍久駐西疆,麾下多有勞累,且大將軍愛子納紮將軍不幸戰死,特命鄙人前來為大將軍分憂。”
貢嘎上師話說至一半,俄然打住不說了,眼瞧著身邊的圖吉,表示由他來向納悉摩申明原委。
貢嘎上師麵現難堪,隻得硬著頭皮單掌合什,誦聲佛號,向納悉摩說道:“大將軍也該曉得,讚普因中土和親長公主暴亡突焦炙病,至今足不能行,口不能言,貢布身為讚普親身指定的佛門替人,經舉朝大臣構和,理應由他代讚普向天神禱告,以求得天神賜福於讚普。是以,現在暫由貧僧代貢布主持佛門一應事體。不過,請大將軍放心,待讚普貴體規複之日,貢布上師仍然是吐蕃獨一無二的國師……”
“大將軍,廳外夜色已深,貧僧和圖吉、步讓兩位將軍明日一早即將返回鄯州大營,臨行前另有一事需與大將軍商討。”
圖吉長年率軍駐守吐蕃西部邊疆,闊彆都城邏些,對納悉摩的為人並不體味,耳聽得納悉摩如此痛快地交出兵權,雖覺不測,仍禁不住麵露憂色,正想開口接腔,身邊的貢嘎上師忙搶在他前麵,向納悉摩陪笑說道:“大將軍彆曲解。大論替大將軍著想,隻不過仍舊遵循前次進軍時兵分兩路的體例,由大將軍統領所部人馬為東路軍,圖吉將軍率北上之十萬人馬為西路軍,因大論冇法兼顧耐久分開邏些,暫由貧僧代表大論為兩路兵馬策應使罷了。另有就是,大論得知大將軍扶立了一名中土皇室宗親,非常歡暢,特地傳命給貧僧,交代下此次進兵純係應中土新皇之請,為其複國而來,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