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無法,隻得重新提及:“陛下委晉國公主持靖宮事件,清查暴徒入宮行刺一案,晉國公曾向陛下提出,抽調五百羽林軍士歸其調遣。不久,陛下以睦王出使為由,將此五百軍士撥與吐蕃使團擔負護從,陛下可還記得此事?”
天子聽到景暄末一句話,目光陡地一閃。他一貫頗以心機周到自許,卻不料比來諸事紛至遝來,令他不免腦筋昏,竟辯白不清這麼淺近的短長關頭之處。縱是當著景暄的麵兒,天子也不想表示出本身的昏庸無能,乾笑兩聲,藉著景暄的話說道:“朕就說嘛,須得另有安排纔是,僅憑一紙聖旨如何能行?”
他猶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著,俄然。殿彆傳來王保兒的一聲尖喝:“甚麼人如此大膽,敢強闖貴妃娘孃的寢宮,還不退下!”
景暄欲言又止,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謝良臣多次向臣妾稟報,新入宮的嬪妃不竭有人找到他抱怨,說是‘靖宮差房’的差人常常無端趁夜突入她們的寢房,令她們驚嚇不已。臣妾為此扣問過晉國公,晉國公隻說要世人臨時忍耐一時,待捉到了入宮行刺的刺客,統統都會規複如常。臣妾也曾差人刺探過,目前後宮中毓秀宮、瑤華宮兩處是貴妃寓所,統由晉國公府中之有頭臉仆婦賣力監督,其他宮嬪凡秀士以上品秩、皇上有能夠臨幸者,統由宮女賣力監督,而剩下的隻指派宦者監督。陛下請想,宦者雖五根不全,究是男身,夜入宮嬪寢處,終是不當。臣妾身為貴妃,不能保後宮安靜,使陛下無端受擾,自知有過,請陛下懲罰!”
天子聽了。頓覺哭笑不得,挺直了腰板兒催問道:“快說說,這究竟是如何回事?”
天子指著那婦人盤跚拜彆的背影問景暄道:“朕何曾下旨要人巡檢愛妃的毓秀宮,這深宮內苑當中甚麼時候出了個‘我家老爺’?”
“當然記得。是過後柳先生向朕進言,禁軍不宜分屬,分屬則易生變故。朕覺有理,這才藉端把五百羽林軍調開的呀。”
景暄苦笑道:“陛下也怪不得她,她在‘靖宮差房’當差,奉晉國公之命埋頭在毓秀宮夜巡。她本是晉國公夫人孃家的陪侍,喚晉國公可不就稱做‘我家老爺’?”
景暄哪兒體味天子此時的心機,兀自說道:“吐蕃的景象臣妾所知實在有限,即便是江陵王接到聖旨後當即放睦王南下,睦王到達邏些城的日期也必遲誤多日。倘若吐蕃以此為由,回絕與朝廷修好,陛下必要儘早籌算纔是。”她並不曉得使團分路並進及來興兒扮做睦王之事,尚********地盤算著睦王走蜀道趕往邏些城的路程。
“這五百羽林軍離宮後,晉國公以靖宮追凶需求大量人手為名,仿照之前內侍省察事廳子的典範組建起了‘靖宮差房’,從都城各處宮苑抽調了數百名宦者、宮人在差房內當差,大明宮內各處現在皆有人賣力監督,定更後不得燃燭,一應人等均不得相互走動。陛下莫非對此一無所知嗎?”
天子聞言大悅,摸著肚子說道:“今晚與愛妃一席話,令朕所獲頗多。宵夜做好了冇有?朕實在感到餓了呢。”
那婦人固然有些不甘心,但畢竟對景暄的身份有所顧忌。不敢多問,隻低聲嘟囔道:“請娘娘千萬記得向我家老爺講解清楚纔好,不然,仆婦無端受了懲罰。那才叫冤哪。”她見景暄再無二話,隻得回身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