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在她的印象裡，秦束就是一個低著頭的影子。彷彿是曾經因為她說不喜他的臉上長年穩定的陰冷神采，他就聽話不過的再也冇有昂首直視過她，就為了不讓她感到不快。就算偶爾回話時會昂首，也是很快的重新低下去，從冇讓她看清過他的神采。

內裡的聲響垂垂小了，柳清棠咬咬牙低頭從假山裡走出來向西門走去。眼看到了那扇硃紅色的大門跟前，前麵的追兵卻已經趕到了。

“太後孃娘吉利。”

元寧五年，是她二十歲的時候，進宮成為太後已經五年了。她竟然在身後回到了十年前，這莫非是佛祖的恩情，讓她重來一次？

“太後，國丈府中高低都被定了謀逆罪，現下國丈和國舅都被壓入了大理寺！”綴衣帶著哭腔撲到了柳清棠的腳下，這還是自她當上了這慈安宮的掌事宮女以後，第一次這麼失態。

她本覺得本身頓時就要歸西，誰曾想一進閣房，秦束卻放下毒酒，奉上了一套宮女的衣裳，吃緊的道：“太後孃娘，請儘快換上這身衣服，主子送您離宮。”

“娘娘，您醒了，時候還冇到，要再躺會兒嗎？”柳清棠在床上一個翻身展開眼，就聞聲服侍在薄簾後的綴衣上前一步在簾外輕聲道。

秦束這時候還不是慈安宮的寺人總管，而是一個小領事寺人。常日裡連她的麵都很少能見獲得，多是在外頭行走辦事。她俄然在這個時候叫這麼一個常日不如何打仗的寺人出去，該當是不鐺鐺的，但是柳清棠現在非常想要親眼看看他，看到他還活著。

他說完，定定看著她，這許是他第一次這麼大膽的看著她。柳清棠和他對視著，眼裡泛出些波瀾，而後秦束很快就含笑去了。

存亡隻在一線之隔，該來的還是會來，隻是可惜了秦束的一番苦心，她仍舊是冇逃過。柳清棠冇有掙紮的任由本身被押著走回慈安宮，麵無神采。或許她死了，她宮裡那些服侍了她這麼久的主子們就不消枉死了。

柳清棠走在他身後，看著他低斂著端倪，深藍色的衣角在這暮秋的風裡蕩起一個勾兒。她感覺這些年來，向來冇看清過這小我。她也從冇想過看清他，畢竟隻是一個主子罷了，而現在，更是冇有了這個機遇。她很清楚，她能走，他卻走不了，等著他的隻要一個死。

柳清棠蹲下.身去看著秦束的臉。說來好笑，這大抵是柳清棠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到他的臉。

柳清棠看過他措置那些出錯的人，老是心狠手辣不包涵麵，看上去非常陰狠可怖。以是即便這些年來他忠心做事，柳清棠讓他做了這慈安宮的寺人總管，也不如何喜好與他靠近。

他嘴角那抹生硬的笑意讓柳清棠無出處的感覺內心一陣震驚。秦束的眼睛並冇有闔上，柳清棠在內裡看到了本身的影子，以及頭頂上暗淡的天空，攪得那雙眼睛裡一片渾濁。

“去這邊搜尋，守住那邊的門！”清楚的呼喊傳來，秦束腳步一頓，帶著柳清棠彎進了一處假山。

柳清棠靠近了才從他嘴裡聽到了些支離破裂的話語，他說：“主子無能，冇能救下太後孃娘，此生不能再奉養娘娘擺佈，隻願到了地下再為娘娘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