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祺地點的江南徐家，本是個書香家世,祖上仰仗古玩書畫發財,厥後有一代出了個大官,福廕子孫,纔算走上了官宦之途。

劉子玨率先有了反應，震驚地看著她，又看看蘇昱。與歌姬相反……莫不是，小倌？他惶恐得看著蘇昱，其人之麵相，實在是……不像如此哪。

“好，乾！”徐、容二人皆笑飲一杯。謝綾本就是嗜酒之人，自也利落。

謝綾天然讀懂了這三人眼中的深意，大風雅方地默許了下來，麵色不改，給世人一一斟了酒，當真像是仆人在接待來賓。

劉子玨揮手道：“喝就喝了，謝女人這遊戲也就是助個興，哪那麼多端方？”

身份不過是一個插曲，席間五人相互心照不宣，很快將話題引到吟詩作對上，幾番酒令行下來，大家都有些微醺，便更加放開手腳。

謝綾暗自抵住下唇，疊起的眉心垂垂鋪展開，凝成三分冷峻之色。

她拋下句勾人遐想的言語，兀自低笑，看向蘇昱的目光更是含混龐大。

謝綾平白得了一頓誇，也不赧然，舉杯笑道：“諸君謬讚，看來這一杯我是不得不喝了。”話畢自罰一杯，滿座暢然。

劉子玨點頭晃腦地吟哦：“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前一句便是‘美人如花隔雲端’，相思之意也。”

論察言觀色，他是裡手。徐天祺舉杯賠笑道：“鄙人眼力不濟，怕冒昧了女人。”

謝綾定法則時限定得極其廣泛，但世民氣中默許，既然是以字入詩，隻得一句，必當將所得之意儘由這一句來抒發。冇想到輪到蘇昱這邊，卻無頭無尾地取了一截起興之句來。

這三人的呈現，恰好解了方纔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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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祺的一手飛白蒼勁渾厚，劉子玨所寫之句倒是豪情萬丈。謝綾坐鄙人端，見了這兩人的筆墨，便有些諱飾：“有你二人珠玉在前，我這一句便落得下乘了。”

蘇昱看著她俯身斟酒的側臉，雙頰因飲了酒微微泛紅，笑靨深深。雖不知幾分真幾分假，卻像是悠長以來在心中悉心栽種的花樹，枯了數載，終究在夢裡開了一樹繁花，讓他動容。

蘇昱一向沉默，隻在祝酒時同飲一杯，現在也斂袖舉杯。白瓷杯方離桌，卻有一隻手天然地伸過來，取走了他的酒杯。

方纔在席間已喝了很多，再如許下去，她辛辛苦苦替他施針煎藥，全都白搭了。

世人紛繁落筆。由容鐸左手邊起，順次是徐天祺的“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堪愁。”，劉子玨的“青衫初入九重城，結友儘豪英。”

到最末處的蘇昱，展開倒是冇頭冇腦的一句：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謝綾正回想著此詩的後幾句，回神之時卻見他笑眸溫然，持杯在前。她心中一動，腦海中竟有半晌的恍忽，怔怔地從他手中接過杯盞，麵無神采地飲儘。

劉子玨首當其衝應了個“好”字。容鐸考慮半晌，卻道：“前人詩詞何其千萬，即便限定一字，也難以重合。如此不是每寫一輪，這一杯都是免不了的？”

可若不是歌姬，那這二人之間的乾係，便非常值得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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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美人在時花合座，美人去後花餘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聞餘香。香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濕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