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上船那一刻，他嘴邊便常帶這一絲笑，像是畫中人普通，被框定了神情不得變動似的。現在宣紙展開，一句“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無功無過，一手書法卻蕭灑超脫。

麵前一彎新月，江程度波，岸邊的人家早已熄了燈火，水中隻融了淡淡月色，如一段白綢沉入墨中，粼粼泛光。謝綾腳步踏實，纖瘦的背影悄悄一晃，像是要跌入江水中似的，讓貳心尖一跳。

徐天祺有些難堪，輕咳一聲，道：“倒托了子玨的福，這一杯可免除了。”

這一輪她本身出題，無需動筆,便如一場外人般察看著四人神采。環顧一週,視野堪堪落在蘇昱，再未挪移。

他想來想去，忽而一笑，低聲答道：“因為我很想娶你。”

秦驍備了馬車在岸。蘇昱把她抱上車，本身坐在她身邊。剛一坐定，她像是醒轉了似的，目光不知看在那邊，嘴裡卻清楚地問他：“你說我曾是你夫人，是真還是假？”

內心像有一個鬼影子，不斷變幻出他的模樣。

蘇昱頓了一瞬，定定看著她空茫的眼神，明知她現在視野昏黃看不逼真，他的目光卻仍溫和得像是山中的晨霧，啟唇道：“假的。”

謝綾那一聲“酒中聖”並非白叫，劉子玨初見時渾厚偶然機，一沾酒便更是豪宕坦白，酒鬼普通的行動令人捧腹。

阿誰熟諳的鬼影子又在她心中悄悄升騰起來。謝綾囫圇吞棗似的將這一頁揭疇昔，乾脆利落地拿過他手中杯盞，輕車熟路地斟滿酒，一飲而儘。

徐天祺一愕，倒也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入眼，那紙上竟是一副藥方，兩相對比之下，更是讓他驚奇不已：“這但是藥方？冇想到謝女人經商有道，竟也概通歧黃之術。”

謝綾親手取過他手中宣紙，在麵前攤開。

劉子玨把徐天祺所寫攤開給世人看，果不其然，也是一句“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這場宴席一向到深夜才散。

滿座皆笑，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蘇昱都嗤然展了個笑，冷靜看著劉子玨與徐天祺相互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