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照影,天氣漸晚,月光靜悄悄沉入池中,跟著粼粼水波悄悄浮動。她沉默發著呆,諸多苦衷本都是煩苦衷,可她的表情卻極是龐大。沉下心來想一想,除了恐憂,竟另有一絲模糊約約的失落,不知是為了甚麼。
“你這麼心誠,我自當不會嫌棄你。”蘇昱笑眼溫和,“給我吧。”
他啟口道:“我要你每隔三日來宮中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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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揣了難明的苦衷,夜裡便更難入眠。翻來覆去想著想著,胸中悒鬱,便乾脆披上衣裳下樓,單獨走到了四時居後的一方清池邊。
謝綾麵色不悅,找準機會向他遞了個眼色。柳之奐看到師姐駕到,天然尋了個藉口避席分開,向她走來。
前有狼後有虎,她的日子隻會更加難過。師父的這一步棋,究竟是何企圖……
“唉……”謝綾歎了口氣,“你若真想交友權貴,也不必去那些人部下討餬口。師姐這點還是能幫你的,起碼能讓他們不要看低了你。”她運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這點用處還是派的上的。
柳之奐一愕,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不知事似的地向她笑:“師姐方纔走得倉猝,倒忘了將師父的信交給你了。”
他說要進京趕考,她先前冇有多想,冇想到師父竟想讓他藉此機遇,謀取官職,留在京中。她微是一怔:“你想好了?”
一到四時居,謝綾直奔扶蘇的配房,卻冇見著柳之奐的人影,反倒在酒樓二層裡尋著了他。
蘇昱閉上眼,一臉病中倦怠的神采,揮了揮手:“累了,今後再說。”
秋水毒的毒性每次服藥後能保三日無虞,他對此毒倒是體味。但入宮……老是不當。謝綾蹙起眉:“隻要有藥方便是了。至於要施針的處所,宮中自有太醫,我也能夠教他。”
梅心看了一眼,悄聲道:“尚書大人出了個對子難住了諸位大人,柳公子正巧路過,對了上來,尚書大人愛才,便將柳公子留在了席間。”
考取功名的人有兩種,一種自此進入宦海,摸爬滾打,一種博了個進士的功名便外放到都城外,或能謀個閒散差事,或頂著天子弟子的名號攬個雅名,與朝廷並無太大乾係。
或者……俄然長成了老虎,不能再養了。
公主殿下本來是她花了大心機湊趣的工具,但現在連太歲爺都被她惹了,反而對公主的事情冇那麼上心。她沉下一口氣,不耐地把袖中的方劑取出來,揮手交給蘭心:“按這方劑去抓藥。讓鐘伯備轎。”
謝綾趕緊一把抓過香囊塞回袖中,強自平靜道:“固然不知為何你不與我道明身份,纔有這麼多天的鬨劇。但現在我既然已經曉得了,也天然該放你歸去了。念在你我瞭解一場,隻要你不究查我剋日來的偶然之失,這便是我送你的……臨彆禮品。”
謝綾被他抱住,身材猛地一僵。固然自小如親姐弟普通密切,但多年未見,兩人又都是成年男女了,即使他再依靠她,俄然這般密切也讓她有些不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