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鶯歌驚了一下，趕緊收回視野。

紅色燈籠和年紅如同生生不息的火苗，撲滅了家家戶戶的門扉，饒是再寬裕的人家也早已備好了這一天的夜飯。

跟著寺人一聲高呼，容久的腳步甫一踏入殿內，本來熱絡的氛圍彷彿被按下停息鍵，統統聲音驀地一頓。

“本來生過年好！”沈鶯歌毫不鄙吝地朝來人呲出一口白牙。

安設好軟墊暖爐等一係列物什，逐暖從馬車內鑽出來，正都雅見沈鶯歌在門口閒逛。

清楚是去赴宴，可沈鶯歌卻莫名從他身上咂摸出一絲蓄勢待發的凜然。

容久在世人擁簇下走出，明麗陽光從屋簷邊傾瀉而下洋洋灑灑落在衣袍一角，而他如一柄沁透霜雪的鋼刀，冰冷鋒利。

這一次的場麵較棠梨園時更甚。

原顏朱折起手中新換的羽扇，施施然一拱手：“過年好，趕得及的話記得早晨返來吃團聚飯。”

此次沈鶯歌並未如之前一樣隨容久坐進馬車，倒也讓她鬆了口氣。

當原顏朱帶著購置好的酒菜年貨敲響大門，剛好與外出的沈鶯歌劈麵撞上。

喜慶的東風冇能吹到東廠，這裡一如昔日般莊嚴沉寂，彷彿是被決計忘記的孤島。

濃厚的違和感讓沈鶯歌不由得皺起了眉，若不是幾近要將皮膚凍裂的寒氣時候提示著她，她必然覺得這是個夢。

火線傳來一聲無可何如的感喟，容久冇有轉頭，略顯沉悶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

而隨行馬車的錦衣衛們好似習覺得常，連眼神都未曾朝中間瞥一眼。

天氣將明時，沈鶯歌早早從暖融融的被窩中擺脫出來，幫著雲岫貼春聯掛燈籠。

還不等沈鶯歌從中抓住些甚麼，這類感受就已像一陣疾風般穿過指縫，然後敏捷消逝。

屋裡屋外埠打掃過一圈後，她又趕著時候洗漱了一番。

其他人於禦駕之下襬列兩側，擺佈各擺兩列，左邊坐百官，右邊坐皇子國親，女眷們則被安排在了偏殿。

朝堂中的風雲暗湧暫未涉及到平凡人家，就連前兩日還爭鋒相對的朝臣也不得不為這一年一度的節日假裝出子虛的戰役。

直到她的身影隱冇在街角，原顏朱才合攏烏漆大門。

“跟本督來。”

世人皆朝他遙遙叩拜，容久漫不經心腸抬了抬手算是免禮。

馬蹄踢踏聲稠濁著世人的腳步聲落在空中，彷彿應和著她越來越鼓譟的心跳。

之前那不過是冰山一角，現在才暴露了埋冇在安靜冰麵下的龐大山體。

“如何不出來？”他身姿輕巧地跳上馬車，朝她走去。

早在一月前，屬於春節的熱烈氛圍就已在街頭巷尾間無聲無息地彌散開來。

她彷彿站在矗立山顛，隻垂眼一瞥，便能將上麵統統人的臉孔儘收眼底。

不過是幾級台階的辨彆，但等沈鶯歌真的站到容久身後，才發明這與本身的設想截然分歧。

禦宴於宣和殿接待群臣及其親眷，硃紅地毯鋪階而上，龍椅居中，鳳座居右，另一側便是容久的位置。

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寺人宮女……形形色色的人穿越在宴席間，描畫出大雍最繁華鼎盛的氣象。

越靠近皇宮，與他們走向不異方向的人便愈發多了起來。

大多數官員在第一道宮門前便已改成步行，二品及以上則能夠行至第二道宮門，而他們這一行人，直到過了第三道宮門才慢悠悠停下來。

“九千歲到——”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能屈能伸”嗎，沈鶯歌不由在心中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