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郗鑒歸天,郗愔成為郗氏的中流砥柱,等閒撼動不得。
小童燃燒三足燈,桓容打了個哈欠,推開車窗,發明車隊正沿河岸前行。
太和二年,朝廷命令遷郗愔平北將軍,領徐、袞二州刺史,鎮京口,都督徐、袞、幽等僑州諸軍事。
“阿父?”
慕容亮身份特彆,留在塢堡就是燙手山芋。考慮到氐人一方,他又算得上奇貨可居。是殺是放,是送回鮮卑還是貨給氐人,必須儘快決定。
有劉牢之等人在側,旅賁不敢再行狡計,誠懇在火線帶路。途中避開一截斷木,繞過幾處泥塘,車隊再冇碰到其他困難。
賊人審判結束,錄得供詞達三十頁。桓容特地謄寫部分交給劉參軍,請後者呈給郗刺史過目。
河道中水流湍急,偶爾有劃子捲入此中,貌似將要顛覆。梢公手握竹竿輕點,船身又穩穩排開水流,向下流飄去。
料定桓容的籌算,郗超腦中急轉,不免為桓大司馬感到可惜。
對於桓濟派來的刺客,環桓容隻字不提,一口咬定庾邈鄙視天威,氣度狹小,挾私仇派人刺殺朝廷命官,其行可愛,其心可誅!
哪怕庾邈狡賴,郗愔還是有體例扣實罪名。
“如非郗參軍搏命相護,劉參軍及時來救,容性命恐難保全。庾氏如此罪過實令人髮指!”
“此地距建康不遠,天子親命朝官竟遭刺殺,足見庾氏放肆。”
劉參軍不風俗坐車,騎馬伴在車外。
“建康表裡竟是如此分歧。”
烏雲散去,天涯綻放萬縷橘光,一輪紅日遲緩升起。
河水日漸下落,溪流不竭乾枯,農夫站在地頭,看著乾裂的地盤滿臉愁色。
“小公子名不虛傳,公然是脾氣中人!”
“我將修書一封送往姑孰,將部分擒獲的賊人一併送去,交給家君發落。郗刺史閱過供詞,餘下賊人儘可提走。”
小童遞給桓容一盞蜜水,道:“郎君夜間未曾用膳,可要用些寒具?”
桓容回到車上,想起一起來的各種,不由得點頭苦笑。距京口不到二十裡,恰好碰到土石塌方,當真是運氣背到冇法設想。
目睹桓容倒向一側,小童忙取來豐富的外袍,展開罩在桓容身上。婢仆取走郗超麵前的紙筆,放開另一件外袍,請郗參軍暫歇。
春雨連綴的時節,日日晴陽高掛,萬裡無雲。
旅賁手持火把,帶數名健仆往火線探路。桓容令忠仆綴在旅賁身後,本身登上馬車,沿著火光前行。
庾希冇衡量清楚自成分量,敢當朝出言奪-權,當真是老壽星吊頸——活膩了。
路過一片稻田,二十多名田奴已在勞作,多數身著短衣,赤著雙腳,身材高大卻麵有菜色,較著是吃不飽。桓容吸了口冷氣,喉嚨間像是堵住石塊,心頭髮沉,難言是甚麼滋味。
車廂裡很快墮入沉寂。
究竟上,聰明人太輕易想多。
冇有雨水攔路,車隊上了官道,行速越來越快。
劉牢之尚未轉過彎來,被請來謄寫供詞的郗超倒吸一口冷氣。
郗愔之前按兵不動,是因為手中冇有把柄,不好等閒動手。
冇有氣力就冇有話語權。話語權都冇有,想不憋屈也難。
桓容站在車轅前,烏黑的雙眸被火光照亮,映在觀者眼中,竟有幾分深不成測。
“郎君?”
郗愔忠於晉室,本該和庾氏很有共同說話。可惜庾氏丟掉荊州,落空兵權,野心卻從未減少。動不了桓大司馬,乾脆三不五時開挖郗愔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