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到半途,聞散吏來報,車前司馬錢實帶府君口令,命石劭攜金帛前去東城。
風起時,衣襬飛揚,袍袖烈烈,少年端倪如畫,鸞姿鳳態,蕭灑之意儘現。
究竟上,以時下士庶之彆,桓容馬車行過,流民都當讓步。這些人敢衝犯士族,依仗的不過是縣令仁德。
“府君……”
比擬之下,兩名和尚則是神采驟變,抖如篩糠。
是故意也好,是偶然也罷,本日被桓容撞上,該死他們要不利,倒大黴!
很快,十人走到板屋跟前,錢實揚起下巴,對盤坐屋內,身邊擺著五六隻葫蘆的和尚道:“這些金帛夠不敷買下統統神水?”
神水如能活命,他們為何不敢下水?
人群大嘩,不明縣令意欲何為。
桓容端坐在車上,看著板屋前的兩個和尚,神情莫測。
健仆揚鞭,甩出幾聲脆響。
人群大聲吵嚷,有滿麵焦心等著拯救的,也有欺桓容年青藉機起鬨的。
桓容坐在馬車上,隻覺手腳發涼。
很多人憶起南逃路上的艱苦,念及死在途中的親人,禁不住淚如雨下。
百姓重新集合,見板屋空空如也,不敢攔錢實等人,唯有纏住兩名和尚,要求他們再拿入迷水。
錢實上前半步,道:“府君,兩個和尚奸刁,石舍人不好動武,不免留下話柄。仆在北城時,見多惡棍惡俠,不若令仆前去,定讓他們鑽不得空子!”
“本日得見兩位高僧,聞知神水能活死人肉白骨,治癒百病,心中甚喜,欲親眼一證真假,還請兩位高僧幫手。”
“並未。”錢實頓了頓,道,“但仆覺得,府君十成不信傳言,此舉是要懲辦和尚。”
典魁是個直腦筋,根基是桓容如何說他就如何做,壓根冇有多想,更不會開口扣問。
典魁放下大鍋,再次大吼。
連續有人被狠狠拍了歸去,人群垂垂溫馨,不敢再以身試法。
騙子!
“他是我的從兄。”一名和尚道,“我二人也並非和尚……”
“你是說,府君見到了那兩個和尚?”
不到兩刻,大鍋取來,桓容令健仆擯除馬車上前。
神水究竟能不能治病,他們比誰都清楚。如果真被投入鍋內,不死也會脫層皮。
“這等暴徒毫不能輕饒!”
“不能下水,千萬不能啊!”
曉得其為桓溫嫡子,流言更上層樓,做兒子的都是如此凶惡,親爹必然更加殘暴,更慘無人道!
“且慢……”
幾人抬起金箱,扛起布帛,大模大樣排開人群。有流民認出錢實,天然不敢禁止。有東城百姓心存不滿,被人拉了拉袖子,低語幾聲,也隻能壓下情感,讓開門路。
比起那些砍手斷腳,剖腹挖心,轉眼還是四肢無缺的和尚和比丘尼,這兩個和尚的騙術的確不值得一提。恰好就是如許淺薄的騙術,卻能矇蔽百姓,煽動聽心,讓人防不堪防。
“我二人鬼迷心竅,犯下大錯,求府君饒命!”
桓容嘲笑,道:“兩位高僧可有話說?”
桓容看向石劭,心中模糊升起一個動機,對方話中所指,怕不但是這幾個騙子。
因世人都想靠近馬車,幾近摩肩接踵,擠成一團,密不通風。這一退後,不下幾十人被踩住腳麵,痛呼聲接連而起,又是一場混亂。
有人聞聲轉頭,看到車轅上的桓容,當即大聲道:“縣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