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在建康,不想隨阿父去姑孰。”
心中有事,桓容整夜冇能睡好。掛著兩個黑眼圈被阿穀喚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換上外袍,從閣房出來時還絆了一下,差點撞到門框。
桓溫歸京當日,府內大擺筵席。
“夫主,瓜兒自幼身材不好。”南康公主半點不給桓大司馬麵子,笑道,“加上日前受傷,這些日子都在保養,三盞已顛末量,夫主總當諒解。”
“我知。”桓禕重重點頭,“我隻和阿弟說。”
李夫人風雅應諾,麵向正席笑靨如花。
桓麵貌似看書,心機卻早已飛向他處。
“既然如此,夫主便留下吧。”南康公主放下酒盞,金步搖悄悄閒逛,紅唇飽滿,微濁的酒水中倒映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酒過三巡,有美婢魚貫而入,伴著琴聲鼓音翩翩起舞。
桓容捏了捏眉心,待痛感略微減輕,緩緩點頭道:“那就用半碗。”
南康公主本日不入台城,未讓女婢梳髻,隻將一頭長髮挽在腦後,斜插一枚金釵。本該是溫婉的打扮,恰好讓人感覺寒意劈麵。
濃稠的粟米粥送入口中,順著食道流入胃裡,身材隨之變暖,頭疼都減輕很多。桓容不再多想,搭配醃菜用下半碗粟粥。放下調羹時,仍有些意猶未儘。
桓大司馬要帶桓禕去姑孰,開初他冇多想,還為桓禕感到歡暢。直到南康公主落下酒盞,才模糊發覺不對。
幸虧他不是原主,不然的話,趕上如許的渣爹到底會有多憋屈?
舊事未了新愁又來,桓容丟開竹簡,趴到矮榻上感喟。
“留下和我一起用膳。”
“郎君請用。”
桓禕看向上首,神采更顯得不安。
“都坐下吧。”
想到某種能夠,桓容不由閉上雙眼,後腦一陣陣的抽疼,額心一跳接著一跳,硃砂痣竟模糊有些發熱。
母子三人用膳時,桓大司馬的車架已到台城前。
早知如此,她寧肯留在虎帳。纖手拂太小腹,目光重新變得果斷。哪怕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也不能就此怯懦!
桓大司馬不靠近嫡子,不喜癡頑的庶子,不代表外人就能欺負!
桓容當場打了個激靈,酒意去了八分。看向上首的一對伉儷,後頸汗毛都立了起來。
桓禕四下裡看看,特地拉著桓容快走兩步,抬高聲音道:“阿弟,我想了一夜。”
桓容用心道:“阿兄不想建功立業?”
見桓禕神采呆愣,桓溫再次皺眉。
“不想。”桓禕點頭道,“我從冇想過這些。練武是因為阿母說能夠護著阿弟,不被庾攸之之輩欺負。”
“哦?”南康公主彎起唇角,“夫主捨得?”
“阿兄但是有事?”桓容問道。
桓容悄悄點頭。
話音落下,室內氛圍頓時固結。
桓溫哈哈大笑,當即揮退女婢,親身為南康公主舀酒,彷彿剛纔的嚴峻都是錯覺。
“阿弟曉得,阿母當然也會曉得。”桓禕咧嘴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