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點頭。
數名頭戴小冠,身著窄袖短袍的男人,倉促跑上船埠,等待自運河來的商船。
醫者相互互換眼色,一人忐忑道:“公子傷在腦後,怕是要不好……”
雨雪成災,荊襄等地尤其嚴峻。
那裡推測,再度睜眼,場景還是未換。
因襄陽等地不穩,前秦天子苻堅不得不推遲打算,同東晉和前燕罷兵,儘速調派官員賑災。
“諾。”
待到桓氏仆人神采大變,連聲疾呼,向來癡頑的桓禕也滿臉慘白,麵現厲色,方纔認識到,此番恐怕闖了大禍。
“還能有假?我從兄親眼所見!”說話的伴計停下行動,單手支著掃把,朝著店內看了看,肯定掌櫃冇重視,擠著眼睛道,“就在明天,當著殷氏小娘子,被庾氏郎君一鞭甩到背上,跌了一身汙泥。”
趁孺子不重視,謹慎翻開錦被,肯定零部件不缺,勉強鬆了口氣。
“勞煩。”
桓容斜躺在榻上,捏了捏眉心,繼而攤開掌心,翻看手背,眉間皺起川字。
好端端的坐在車上,如何就會滾落?
他不體味東晉,卻對“入幕之賓”的典故耳熟能詳。加上腦中影象,當真是想否定都不成。
見桓容麵色不對,小童當即上前扣問。
“回郎君,確有。”
不是吧?
不熟諳汗青,或許不清楚太和是哪個天子的年號。但從秦漢今後,天子複姓司馬的隻要兩晉。
既冇遭受天災,也冇趕上*,他不過是持續加班,睡得稍晚了些,壓根冇想到,睜眼就發明身在異處——或者異時空?
“那些高門的事,我們那裡清楚。”食鋪的伴計撇撇嘴,見掌櫃出來,當即忙活起來,不再閒談。
姑孰,赭圻?
三十歲上得的寶貝疙瘩,連桓大司馬都不敢碰一指頭,竟然被人傷了?!
桓容終究開口,腔調微有些生澀,不是洛陽官話,而是隧道的吳語。聯絡長年隨叔父在會稽郡肄業,倒也不顯得奇特。
婢仆退出房門,南康公主坐在榻前,望著兒子慘白的麵龐,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不管背後是誰,她都要清查到底!
他爹不是旁人,恰是赫赫馳名的東晉權臣桓溫。那位三次北伐,一次廢帝,與慕容垂、苻堅比武,和謝安、王坦之掰腕子,隨時籌辦造反,向來冇能勝利的猛人!
兩人話中的桓氏公子,乃是當朝大司馬桓溫的第四子桓禕。因本性癡頑,不好讀書,不通技藝,乃至不識菽麥,向來不為桓溫所喜。
“皇後?天子尚且要喚我一聲姑!”
桓禕年近弱冠,雖落得一身泥水,丟了顏麵,到底冇有大礙。桓容倒是撞到車板,腦後受傷,當即不省人事。
昨日桓禕出門,不知怎的,牛車撞上庾氏馬車,當即惹怒對方。不由分辯揚起額馬鞭,將桓禕抽落車下。
前燕君臣未能抓準機會,以雷霆手腕穩定政局,而是抓緊內部爭權奪利。乃至宮廷表裡、百官之間,鬨得是烏煙瘴氣,為今後埋下隱患。
桓禕打著嗝點頭,渾厚的麵龐愈發顯得癡愚。
木榻高屏,香鼎玉瓶,桌旁擺的不是木凳,而是青色蒲團。
五胡亂華,漢族遭遇大難。
“諾。”
“可好些了?”
偏巧,南康公主親子,剛從荊州返回的桓容同在車上。
“阿母,兒無大礙。”
仆人倉促離府,走到廊下,無不出了滿頭盜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