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老是越傳越走樣的,待到再傳回祝家人耳朵裡的時候,就已經變成,祝大姐八字跟夫家反麵,婚後一向無所出,還剋死公婆,被夫家一頓打了出來,現在走投無路回家投奔父母,但是路上被不知甚麼人糟蹋,端陽節這日大著肚子回到祝家,最後生了個蒲月初五生辰的孽障,如果再留她在村兒裡,今後大師就都冇有好日子過。
荷花趁機從屋裡把娃娃抱了出來,擱在祝大姐懷裡。
祝大姐目露讚成地看向方氏:“我記得小時候,娘總說,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不管給你降下甚麼難,總還是會給你留一線但願在的,我現在彷彿也有些咂摸明白了這個事理。我離家一走就是七八年,頭一次返來,你家荷花就在林子裡撿了個娃娃返來,我深思著,這就是老天爺給我的那一線朝氣,不曉得把這個奶娃娃給我贍養,你可捨得?”
“還能咋樣,好歹是個性命,彆說是個娃娃,就是個小貓小狗咱也下不去手弄死不是。”方氏搖點頭,起家看看鍋裡的米湯黏稠冇有,“既然抱返來了也不好再丟出去,孩子這玩意,富有富的養法,窮有窮得養法,有我們一口吃得,就短不了他一頓飯就是了。”
回家火線氏固然餘怒未消,但還是先架火開端熬糊糊,籌辦喂撿返來的小奶娃,嘴裡還輕聲唸叨著:“你爹孃咋恁心狠,不過就是蒲月五生的,好歹也是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咋就忍心給丟出去。”
這邊的喧華終究轟動了炕上的男人們,老祝頭喝得有些大舌頭地問:“吵吵啥?”
見祝大姐出去,方氏的麵上也有些過意不去,按理說楊氏提的要求並不算過分,村兒裡兄弟姐妹冇有孩子過繼一個也是普通,但是自個兒隻要一想到要把孩子抱走一個,然後今後都要對著彆人叫娘,對自個兒隻能叫嬸子,內心就跟被甚麼剜走了一塊似的疼,見到祝大姐過來,歎了口氣道:“大姐,不是我做人不識好歹,這孩子都是孃的心頭肉,自家吃得再差穿得再糟,好歹也是在自個兒眼巴前兒,內心頭結壯。我不是怕你對孩子不好,我也明白如果孩子跟了你去必定比跟著我納福,但是我……”方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到最後實在說不下去,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嗚哭泣咽地哭起來。
方氏還冇等說話,門口的簾子挑了起來,祝大姐邊進屋邊說:“弟妹,有如許的後代,也難怪你捨不得過繼。”
博榮在一旁想了半晌建議道:“大姑,要不就叫留哥兒咋樣?留住留下的留。”
祝老四看看她冇好氣地說:“嬸子不也冇回家用飯,單在這樹劣等著我敲蟲子下來餵你。”
祝大姐連宣稱好,把留哥兒緊緊地摟在懷裡,一時候又是喜極而泣。
祝老四下地回家的時候,恰好見幾個婆子口水橫飛的在樹下扯呢,他本冇在乎,但是走到近前才聽到說得內容,氣得把手裡鋤頭一揮,直接砸在那幾人合抱粗的大樹上,樹葉子和小蟲撲簌簌掉了一地,落了那幾個婆子滿頭。
“如果大姐當真這麼想,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方氏雙手合十直唸誦阿彌陀佛,“這娃娃當真是命好,碰到大姐如許的美意人。”
方氏再也聽不下去了,抬手捂住祝大姐的嘴,哭著抱住她道:“大姐,你彆說了,你說的我這內心頭跟過了油鍋似的,都是我不是東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