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說著哭濕了一條帕子，趙長卿撫著她的脊背，再一次說，“母親放心吧，我必然會把日子過好的。”

這樁婚事，淩家人都瞧著不錯。於淩老太太淩太爺，趙蓉是親外孫女；於淩家兩房，趙蓉是親外甥女。當初淩家相中趙長卿，很大啟事便在於此。何況，趙蓉素有才名，趙勇也是百戶之身，端莊的六品武官，現在家資富庶，前後五進的宅子住著，在淩家的親戚中算是一等一的。哪怕淩騰中了舉人，趙蓉嫁淩騰，也絕委曲不到淩騰。

趙老太太笑，“屋子還給先生和阿白留著，這裡就當孃家是一樣的。”聽得蘇先生心下微酸，麵兒上還是淺笑著同趙家人說話：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家人，她生於繁華，善於繁華，這大半輩子，細算起來，也隻過了這十幾年的安生日子。

淩三姐臉一冷，“娘說的輕易，加把勁？要如何加？整天就曉得讀書讀書，到底念不出個以是然！這都去府城兩回了，鳥毛都冇考一個返來！那幾畝薄田，一年攏共支出不了二三百兩，是夠吃還是夠喝？還不是要靠我的鋪子補助？我略多說一句，母子兩個一條心的給我神采瞧！彷彿我關鍵他似的！”

淩二太太便與回孃家的閨女抱怨，淩三姐倒是不覺得然，道，“阿騰現在是舉人，除了姑媽家，莫非就冇好人家了？娘也不消在一棵樹吊頸死！”

淩二太太道，“你莫總說婆家貧苦，我跟你爹結婚時，我們還冇分炊，一大師子也隻要三百畝地，一處鋪子，還不是漸漸過起來的。你們現在年青，莫心急，你看你大姐姐，她出嫁的時候那裡有錢給她陪送鋪子，現在你大姐姐攢了兩處鋪子，兒子生了三個，閨女也生了一個，陳家人看她跟寶貝蛋普通。你比她強百倍，林半子比你陳姐夫也強百倍，如何你倒不會過日子了。”

趙勇與淩氏籌議後，是讓淩氏回孃家探一下口風，看淩家是甚麼意義。若淩家情願自不必言，即便不肯，也不會傷了趙蓉的名聲。

淩二太太道，“你安知你姑媽姑丈的短長，當初非要我去廟裡十年，這才三年多，如果你姑媽計算起來，我又得去廟裡。何況你姑丈是六品官，家裡也有錢，蓉丫頭嫁過來，少不得一幅好嫁妝。”

便是賴在家裡裝病的淩二太太，曉得此事亦有幾分得意，暗裡對丈夫道，“長卿那蹄子，挑來撿去的，我還覺得她得嫁甚麼有一無二的人家，不想自甘下賤的嫁了犯官家，我倒要看她對勁到幾時！”眼瞅著丈夫的臉有些發黑，淩二太太眉梢一吊，冷聲道，“你彆嫌我說話刺耳，我們阿騰，我自小如何眼睛不眨的養他長大。自小到大，一個噴嚏都冇打過。就因著長卿，小命幾乎冇了，你還怨我說！”

淩二舅悶聲道，“阿騰抱病，也怪不到長卿頭上，還是夏大夫醫好了阿騰，你少瞎遷怒。就說阿蓉這婚事吧，你樂不樂意。不樂意，我去說一聲，另給阿騰說親就是。”

“我曉得。”

淩二太太便未幾說了，想著甚麼時候再開導開導女兒纔好。

淩氏笑一笑，並未說甚麼。

趙蓉嚶嚶泣道，“誰家嫁人是圖婆婆的，我隻看錶哥有情有義，就比世人都強的。”

趙長卿笑，“家裡小事母親做主，大事還是要聽爹爹的，是不是？”還拍起趙勇馬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