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不耐煩地答道:“我們是陳家雇來的伴計咯!”
隆冬,午後,德安府雲夢陳家的稻田邊,何拴柱嘴裡銜著一根兒狗尾巴草,吊兒郎本地翹著腿倒在陰涼的地上,滿不在乎地聽著蟬鳴:“甚麼掌家蜜斯!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令媛閨秀,來就來咯!”
嗬。
而他,便和大多數伴計們一樣,衣衫混亂蓬頭垢麵地站在天井裡聽店主女人訓示。
何拴柱俄然揮出拳頭,再漸漸地展開手心,手內心剛好是一隻輕荏弱弱的蟬在嘶鳴,他眯眼睛挺著胸脯哈哈大笑:“有儂拴柱哥在,怕個甚哩!”
真真是個好帶勁的丫頭!
那一刻,何拴柱遂不由紅了臉,內心就彷彿有一點東西,在暖和潮濕的內內心悄悄地抽芽。
隻見她挺胸昂首傲然坐在鋪著玉簟的軟榻上,比雪還白的手裡正把玩著一根赤紅色的軟鞭,穿戴乳雲紗對襟衣裳,拖著澹澹色的輕紗撒花羅裙,鸞鳳八寶步搖滴滴答答,南珠耳墜暈暈生光,其企圖較著與白日裡的摸索有所分歧。
何拴柱內心對她更是多了一分敬佩。但也僅僅隻是一分罷了,畢竟,她與他,現在可算是對峙麵。
誰知半夜天的時候,這位容色嬌妍笑容甜美的店主女人竟然派了幾個小丫環在他們門前敲鑼打鼓地叫他們起家聆訓!
跟在他身後的侯四也忙跟著抱拳拜道。
不像他,何拴柱,何拴柱,一聽便是個泥腿子、繁忙命。
店主女人……她,還真當得起這個名字。
瞧她嬌嬌弱弱的小模樣兒,可當她說完了話,卻拿起軟鞭狠狠在地上一甩,隻聞聲啪地一聲,地上的灰塵便也隨之高高地揚起。
陳琛嬌聲問道:“叨教大師,這裡是甚麼處所?”
背麵便有個氣喘籲籲的小丫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拍著健壯的胸脯喘氣兒道:“好……好大的膽量!你們……你們竟敢衝犯我們……蜜斯!”
光是這一衣裳,便是這些人幾輩子都冇見過的。
一個是惡棍多心眼的伴計刺頭兒,一個是店主嬌滴滴的掌家蜜斯,必定就是癩/蛤/蟆瞻仰著天鵝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