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不見身邊的李胤，不由得內心一涼，猛地從榻上起家，趿拉著繡鞋往殿外去尋。

“現在我家小郡王說了，現在在這王府裡，憑甚麼拿出銀子來養你們這些人，今後啊，隻得本身贏利贍養本身罷。”那任嬤嬤又抓了一把葵花籽嗑了起來，暴露一排黃牙來，“你那位廢帝，已經去乾活了，不幸啊，連我們王府裡下三等的主子都不如。”

綠萼一夜未眠，倒是睡至了晌午。原是好久未有人打掃的寢殿，到處都是灰塵，發黴的氣味幾近能將人熏得暈疇昔。

“無寧死，不肯我夫君受辱，我阮綠萼能夠死，卻不肯欺侮我的夫君。”她的臉上有觸目驚心的斷交。

李胤瞧著地上的碎瓷，倒是嘲笑道：“李琮，你如果有本事正法我們，隻怕便不會說這些廢話罷，殺了朕，隻怕你們便是窮極平生都尋不到傳國玉璽了，朕曉得你們要甚麼，他璟王不過是想自主為皇罷了。”

她一身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衣衿，絲綢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他的眼神猛地落到她儘是紅痕的脖頸上，雙目赤紅。

“王府裡的主子便是如此冇有端方的不成？現在我倒要瞧瞧你莫非反了不成？”綠萼氣的不輕，奪去那婦人手裡的茶欲要往她的臉上潑去，卻被她一把躲了疇昔。

雨垂垂的小了，沉寂的天井，傳來狼籍的腳步聲和兵器沉重的金屬聲，讓她猛地一顫。

而麵前這個一身麻布衣衫，頭髮混亂的男人，是她的夫君，曾經是天下的主宰，現在竟落得這般的地步。

李琮陰沉森的站在殿門前，身後的奴婢謹慎翼翼的替他撐著傘，玄色的披風下襬儘是濺起的泥點，不知何事竟走的如許的急。

“帶走他們倒是不難，隻要新皇能許本王在江南三省為帝，不受都城的束縛，我便情願將這二人拱手相送如何？您放心，往年我江南進貢了多少珍寶現在，來年亦不會消減半分。”

“竟然是他？”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朕不胡塗，想必是那人接你回京的罷。朕能夠放你分開，但不準去尋他……”

“你倒是安閒，本宮問你皇上去了那邊？”綠萼隻感覺肝火中燒，隻恨恨的問道。

綠萼瞧著他此時的模樣，衣衫臟亂，昔日從不離身的金鑲玉龍紋腰帶亦不知去了那邊。混亂的風將殿外梨花樹上的一瓣花萼吹落至他的鬢角，綠萼才發覺，他烏黑的髮髻間有一絲灰白，這些光陰的顛沛流浪，竟讓這個昔日俊美無壽，華貴無雙的男人早生了華髮。

“本王倒不是不給，隻是那傳國的玉璽實在尋不到，那廢帝有不肯說，又不敢往死裡逼問，如果拚個魚死網破，這天下之大，我們又去那邊尋覓呢？”璟王慵懶的倚靠這錦墊，身邊的美人替他剝了一顆葡萄放在嘴裡，他含笑的在美人臉上親了一口。

綠萼壓抑住內心的酸澀，倒是昂首笑道：“這些東西皇上不在行，臣妾昔日在宜州倒是常常做的。臣妾幫您——”

綠萼將頭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淚水**了他精緻的一身衣衫，“身上臟得很，快放開。”

她忍不住的想到那日他第一次進宮，她站在梅花樹下，遠遠的瞧著他。在世人的擁戴下，高貴如此，彷彿周遭的統統都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他龍袍上的金龍，長鬚利爪，騰雲駕霧，如同他高貴的身份普通，不能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