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禧醒得晚，她起床時，衛渢已經不在身邊了。

蘇禧杏眸瞅著他，濃長的睫毛撲扇撲扇，“傳聞你的衣服破壞了，都是雪竹補的？”

雪竹渾身一僵，朝著蘇禧看去。許是冇推測蘇禧這麼早返來，她慌亂了一瞬，緊接著很快平靜下來，朝蘇禧欠了欠身道：“回夫人，世子爺的衣裳有一處開線了，奴婢正在補綴。”

少頃，蘇禧轉頭看著他，敞亮澄徹的大眼睛會說話似的，飽含著很多種情感，最後她垂了垂眼瞼，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蘇禧抿著唇。

“府裡不是有專門的繡娘嗎，如何是你補綴衣裳？”蘇禧上前，推開了窗戶，回身問道。

雪竹垂首道：“世子爺不喜好旁人碰他的衣裳，平常世子爺的衣裳破壞了，都是奴婢和雪晴補綴的。”

衛渢保持著阿誰姿式，看著她，烏瞳含著淡淡的笑意，“幼幼。”

衛渢大略冇推測她俄然問這個，回想了一下，點頭道是。

雪竹道：“回夫人，是袖口。”

雪竹看了蘇禧一眼，踟躇道：“世子爺的衣裳都是當日換當日洗，如果遲了，世子爺恐怕要不歡暢的。”

她不喜好雪竹替他補綴衣裳，也不喜好他喝雪竹沖泡的短舌匹菊茶，更不喜好雪竹貼身服侍他換衣洗漱。

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雪竹臉上這才暴露一絲異色，隻不過因為低著頭，蘇禧看不清她臉上的神采。她道：“奴婢覺著竹葉紋更襯這件衣裳的色彩，倘若夫人不喜好，奴婢拆了便是。”

蘇禧立在櫃子跟前，掰了掰他的雙手，冇掰開。她回身氣呼呼地看著他，道：“你放開我。”

衛渢眉梢微抬，捏了捏她腰間軟肉，“我隻是返來晚了一些，火氣就這麼重？”

待到一首曲槍彈完，蘇禧收起綠綺琴，餘光一轉，這才瞧見衛渢已經返來了。她愣了愣，然前麵不改色地移開目光。

油嘴滑舌。蘇禧移開視野，嘴角微微抿著，就瞥見了那件衣裳還在床頭放著。明智回籠，雪竹那件事重新回到她的腦海裡，她一言不發地走到紫檀亮格櫃子前，用麻布將綠綺琴裹了起來，踮起腳尖重新放回櫃子裡。

這女人夙來是最怕喝藥的，每回喝藥便像要她的命似的，今兒竟然破天荒地主動喝藥了，委實希奇。

蘇禧一想到衛渢穿戴繡了彆人名字的衣裳，就有種說不出的惡感……何況雪竹對衛渢的心機又是這般昭然若揭。她之前覺著雪竹與雪晴這兩個丫環都是明事理的，遇事也靠得住，冇想到是對方藏得太深了。

隻是有一點蘇禧很迷惑，既然雪竹之前都藏著掖著，為何此次卻忍不住了？

衛渢凝睇著她，似是要將她的心機看破。“你不是在乎雪竹替我補綴衣裳嗎？”

這話真是一語雙關，既表白本身不是“旁人”，又表示這類事不是第一次了，勝利地膈應了蘇禧。蘇禧悄悄地看著她，少頃，目光往下挪動，落在她手裡的衣服上，遲緩道：“那裡開線了？”

蘇禧烏溜溜的眸子子一轉，彆開首道：“不是。”

蘇禧瞧著袖口那一對雪花竹葉，頗覺礙眼。她並非是那種眼裡揉不下沙子的人，也不是謹慎眼、愛妒忌的女人，但是今兒看雪竹，端的是如何看如何不紮眼。她內心堵得慌，彷彿有甚麼東西呼之慾出，卻不想在一個丫環麵前失了身份，道：“這衣服清楚是柿蒂紋，你為何繡的是雪花竹葉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