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德音賴在蘇禧懷中不肯出來,笑盈盈的,方纔的失落早已消逝得無影無蹤,道:“禧姑姑在教我寫《名賢集》——君子開闊蕩,小人常慼慼。你要不要看看?我寫得好不好?”
傅儀接過,就見瓶身乾清乾淨,甚麼都冇有寫,單從表麵瞧不出是做甚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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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那茶不太熱,冇有燙傷本身。但是這麼潑下來,她的裙子也濕了一大片,上頭還掛著幾片茶葉,必定是不能再穿了。
那廂傅儀走到了門口,不知俄然想起甚麼,停了停,對身邊的豫王妃道:“娘,寶兒方纔踢了我兩下,我這會兒身子不大得勁,就不去賞花了,還是留在這兒吧。”寶兒是傅儀腹中胎兒的奶名。
他與厲衍有些友情,當年兩人曾是同窗,曉得厲衍並非是慣常利用左手的人,是以纔會有此一問。
說罷,待看清筆下的字後,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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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禧微微點頭。
蓬瀛殿是昭陽殿中間的偏殿,平常幾近不過人,皇後孃娘也極少來這裡。裡頭的安排倒是很齊備,床榻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傅儀款步走到鎏金瑞獸熏爐跟前,熏香嫋嫋,殿內披髮著淡淡的香味。她翻開瓷瓶,遵循丫環說的往裡頭倒了一滴,頓了頓,擔憂不見效,便又添了兩三滴。
比完箭後,厲衍將長弓交給身後的宮人,往人群火線走去。
他對投壺冇甚麼興趣,他隻對蘇禧有興趣。
一旁的聽雁有些氣不過,替蘇禧斥道:“你如何走路的?萬一碰傷了我家夫人如何辦?”
眼下春意正濃,百花齊放,皇後孃娘聘請貴女命婦們一同去禦花圃賞花看景。衛德音對花粉過敏,皇後孃娘便讓她留在昭陽殿。方纔還熱熱烈鬨的殿裡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統統人都走了,衛徳音眼裡透暴露了失落之色。
傅儀悄悄點頭。然後又遣人與劉皇後說了一聲,踅身回了殿內。
厲衍低低應了一聲,冇有看衛淵的眼睛,道:“皆可。”
新雁樓。
傅儀領著她的丫環分開暖閣,走到廊廡絕頂,卻冇有持續往前走,停了下來。她抬眸往匾額上看去,見上頭寫著“蓬瀛殿”三個字,在門口站了一會,見四周無人,才排闥而入。
蘇禧與衛德音正坐在暖閣榻上。傅儀出去的時候,蘇禧正在握著衛德音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她寫字。
她才五歲,這些字天然不能是她寫出來的,是蘇禧握著她的手寫的。倘若傅儀點了頭,那就是變相地誇了蘇禧。傅儀笑容微頓,少頃悄悄點頭,道了一聲“好”。
蘇禧皺了皺眉,冇想到傅儀身邊另有這麼笨手笨腳的丫環。
蘇禧抿了抿唇,不活力是假的,多少有點憋悶。她今兒出門剛好冇多帶衣裳,眼下被潑了一身茶,一會兒皇後孃娘和大夥兒都返來了,瞧見她如許,豈不失禮麼?
那丫環低頭上前,哪另有方纔的怯懦驚駭之色,從袖中取出一個天青色瓷瓶,遞給傅儀道:“帶來了,夫人請看。”
那丫環是傅儀的人,方纔傅儀說要喝茶,她便去外頭端了一杯。眼下見闖了禍事,忙惶恐失措地跪在地上,自責道:“奴婢該死,請晉王世子夫人息怒……”
衛德音學得興趣勃勃,比上書房的徒弟教她讀書時當真多了。但是到底是小孩子,三分鐘熱度,冇過一會兒就對峙不住了,閉上眼睛困耷耷地趴在蘇禧懷裡,很快睡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