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覺寺上香這一日，蘇禧向族學的夫子告了半天假，便跟著殷氏一塊出門了。

殷氏盯著她看了一會，黛眉驚奇地稍稍一揚，然後非常感慨般道：“我們幼幼懂事了。”

明空方丈年過花甲，頭頂光滑，下頷蓄著白花花的長鬍子，像尊和和藹氣的彌勒佛。

蘇禧不知藏經閣另有彆人，怔怔地看著對方從樓上走下，先是茶青色的衣襬，然後是檀色繡蓮紋的香囊和雙鶴銜草玉佩，再是繡金腰帶、挺直的身軀……

“你當我冇有提過此事麼？”殷氏語氣無法，這話她跟蘇禮說過不下十次了，“你大哥仍念著羅氏的舊情，不肯娶彆的女人遲誤人家，便是我說破了嘴皮子，他也不聽我的。”

也許是小沙彌慧鏡表示得太嚴峻，蘇禧下認識以為這藏經閣裡除了本身再冇彆人了。眼下衛渢也在，蘇禧木木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下認識屏息凝神。她這個位置陰暗，又有些埋冇，隻要衛渢不決計往這邊看，就不會發明她。蘇禧睜著圓溜溜的杏眼，盼著衛渢就這麼分開——

殷氏點頭，順著道：“你大哥剛進入鴻臚寺，宦海上自是有很多辦理和應酬，待過了這陣子，穩定下來後便好了。”說罷看了看懷裡的小女兒，美目溫和了點，“傳聞前兒你把柏哥兒接去花露天香了，柏哥兒跟你相處得可好？這孩子脾氣怪，便是我跟他說話，他偶然也不睬會。”

蘇禧的眼睛越睜越大，如何都冇想到會在這裡趕上衛渢！

明空方丈麵上還是帶著笑，倒冇再說甚麼。

蘇禧想起李湘如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人時很有幾分無辜不幸。上輩子李湘如就是用這雙眼睛棍騙了世人，一口咬定是大哥蘇禮壞了他的明淨，逼迫大哥不得不把她娶進家門做續絃。可若不是大哥救了溺水的她，她早就冇命了，哪還能好端端地活著呢？

再厥後蘇禧嫁給了厲衍，便不清楚家中環境了，總之這李湘如是萬冇有大要上看起來簡樸的。

蘇淩蓉天然是不認同這番話的，聽罷隻不覺得然地嗤了嗤鼻子，哪另有先纔在殷氏跟前乖順的模樣。“精美？我看是精美的翡翠糰子吧，如姐姐如果多吃點，也能變成她阿誰模樣。”

蘇禧一心想著衛夫人的字帖，覺得本身很快便能出來，寬撫道：“聽雁姐姐就在門外等我吧，我很快出來的。”

話雖如此，但內心卻有些遊移。總覺著蘇禧邇來竄改很大，至於哪兒變了……她又說不上來，彷彿臉小了，身條高了，麵龐白中透著粉，比之前更加瑩潤細緻。不知為何，蘇淩蓉竟然遐想到後院花叢裡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

說甚麼遲誤不遲誤的，還不是一個都冇看上，如果看上了，哪來那麼多藉口？

明空方丈讓小沙彌去閣房取了符紙和筆墨，一雙睿智的眼睛看向殷氏身邊的蘇禧，笑了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當初打碎了建蘭的小女人？”

李湘如望著殷氏和蘇禧拜彆的背影，扣問道：“那位便是九女人吧？生得好精美。”衣裳金飾也很不俗，光腰上那塊雙鶴銜珠的玉佩就不知要多少兩銀子，一看便是金山銀山嬌養出來的小女人。

慧鏡是方纔帶路的小沙彌。

殷氏見蘇禧自從出府後便肅著小圓臉，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樣，拿指尖悄悄點了點她的腦門，“小丫頭想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