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這天下最高貴最有權勢之人,瑾時初進宮時去拜見過她。那日她在撫德殿作平常婦人打扮,鉛華洗儘,頭上連一柄金簪也無,素衣禪紗,單手執一書卷靠在芙蓉榻上,眉眼壓得極低,一抬眸一轉目,皆還能瞧出疇前做帝王時的有一無二。
宸妃下輦同瑾時拜禮,瑾時稍坐直以示回禮。
瑾時的神采煞紅,滿殿的人……豈不是連敬慈宮的燕太後也轟動了麼?
他像燕太後不假,燕太後是大商第一流的國姿,他承了燕太後的模樣,母子兩個俱是人間可貴一見的色彩。
宸妃仰起麵來問瑾時:“王後,妾不知何故招人生厭,還望王後提點一二。”
每返來敬慈宮,她都心若擂鼓。
瑾時點點頭,深覺得很有事理:“祖母夙來是頂聰明的女子。”
“王後若困了便睡吧,眼下掐著時候還能睡上一個時候。”
“王後起麼?給太後定省的時候不要誤了。”常奉養端了溫水盆,絞了帕子讓瑾時淨手。
她來時,蕭淳於已經在殿上坐著了。
晴蕪眼尖,瞧出輦上被狼毛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是瑾時,急跑上前,連手裡的燈籠也不要了,扶著輦轎切問:“王後這是去那邊了?滿殿的人頂著腦袋都要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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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時端起茶盞,漱了一口,問:“太後那有人來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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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婦不但她一個,從天元隨嫁來的幾名媵妾並著之前送來商國的氏族女兒,商國後廷一下多了很多南地春/色。
可他畢竟是年青,還不懂何謂時勢造人,不懂何謂天予之人弗受將會釀出如何的一場天大禍事。
幾個氏族女如獲大赦,不約而同輕吐一口氣。
晴蕪回道:“昨日大婚太後並未出行大典,想是王上的原因,後廷的事,王上或不會讓太後插手罷……?”
中間幾個媵妾被激得氣了個半死,還冇衝瑾時哀嚎叫天,便聽遠處幽幽傳來一聲冷諷:“妾室?這後廷除了王後那個不是妾,就連敬慈宮太後,未被先帝封後前也隻是戔戔妃子妾女,本宮倒要瞧瞧做個妾室是如何招人嫌惡至此了!”
目光定定看著商王,燕太後軟軟的問:“王後,你呢?你的言語很軟,心可也一樣麼?”
瑾時見她走遠,複又軟癱在扶枕上,懶懶地問:“建西康氏的病還未好全麼?”
老太後把多年親信常侍作陪給了瑾時,瑾時見她猶見祖母,心頭一陣熨帖,很快便從床上起來了。
常奉養舉著篦子貼著她的頭皮,悄悄為她順發,道:“王後如何如許想呢?禮冊昨夜奴看過了,商王待王後慷慨刻薄極了,平國公受的犒賞竟比祿王的麵子少不了幾分,想是因為王後慣來保重平國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