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是在一盞孤燈下摟著瑾時,低低哼著南地的小調哄她入眠,等瑾時迷含混糊闔了眼,又將說上一句“好寶,睡吧”,然後悄悄落上一吻在瑾時的額頭,輕柔的將她放倒,吹了燈盞,悄無聲氣地退出大殿。
懷瑜對她笑了笑,道:“請恕臣無禮之罪。”
宸妃的左手垂垂攀上龍頸,執筆的右手漸次虛軟有力下來,末端媚著酡醉的雙頰嬌嗔了一聲:“陛下……”
他指了指含章殿的琉璃瓦高牆。
蕭淳於麵色更加冷酷,將手裡的筆投進筆洗,狼毫沾了水,上麵的墨仿若畫卷般馬上鋪散開在水裡。
瑾時低頭踢了踢鞋頭,悶悶不樂道:“想啊,但是哪兒也去不了。”
好久冇來息鸞殿,息鸞殿內的安排又豪華了很多,外殿的堂廳裡擺上了南海上百年的霽色珊瑚,光是那一尊珊瑚,稍稍這麼一打量,便估摸有百餘斤重,如許品色的珊瑚現在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尊來,更不說上麵鑲嵌的各色多寶。
笛音愈來愈清楚,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懷瑜從天而降普通落定在她的麵前,他像春季裡的柳絮,輕飄飄的,悄默聲的,比羽毛還軟和,比他緲緲的笛音還輕乎。
他頗是誌對勁滿,胸有成竹,統統皆在把握中的模樣。
宸妃又道:“怒不及餘辜,臣妾的父親是叫王上尷尬了些,可臣妾待陛下的赤忱拳拳陛下豈能視而不見。老父如此,不過是因為仰仗陛下的愛重,父親因長姐的事悲傷難抑,便一時失了分寸僭越了些,但請王上看在父親老來失女的痛苦上,也念及父親昔日為王上安定前朝之亂的功績,千萬不要與父親計算。君臣和藹,是為王廷之福。”
蕭淳於的神采方纔緩了點,轉眼便又黑了幾分,那樣一張儘是風雨欲來的臉,竟然唇邊硬擠出一個笑容來,“宸妃如此為王後開解,莫非是嫌孤待王後過分薄情了麼?”
她在背後給她穿小鞋,瑾時籌辦明日讓姆娘找幾雙小娃娃穿的鞋出來,多多送幾雙給宸妃。
懷瑜悄悄揭了息鸞殿的一片瓦,殿內的燭光從瓦洞裡透了出來,他衝她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說:“上房不揭瓦,非乃真小人。”
瑾時打了個寒噤:“公然高處不堪寒,前人誠不欺我也……”
殿前的那一處牡丹國色大油壁不是宸妃息鸞殿裡的麼?
瑾時的眼睛滴溜溜在息鸞殿的幾樣希世珍寶上轉了轉,目光落在外殿炕上的一抹煙色身影上。
日思夜想之人……誰啊?
蕭淳於倒還是麵色淡然,輕抬了手將宸妃的手從本身身上揭下,半斂了眉,威聲道:“白日還要問朝,徹夜便歇了吧。”
瑾時跳下鞦韆,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對懷瑜道:“你快走吧,蕭淳於的禁統軍可短長了,上回我的窗子裡飛進一隻麻雀,他們都能在五十米開外一箭把小麻雀給射死,本來我還想拿個籠子養起來的。”
蕭淳於也不咄咄逼人,隻是接了她的話頭,懶聲道:“既如此,本日起含章殿統統悉複如初,省的叫宸妃日夜為孤的後廷憂心。”
瑾時抬開端來,有點驚奇,畢竟含章殿內裡另有很多駐守的禁統軍。
瑾時抬手一擺袖,說:“免,不過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
宸妃與蕭淳於兩個身影交疊坐在案幾前,案頭燭光將兩人堆疊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白壁上麵好似落著一雙交頸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