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不肯走，梗著脖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看博古架上那隻玉碗好生精美，歸正公主用不著，不如賜給奴婢吧？”

薛寄素冷冷地睨了酒保一眼，她上輩子勤謹和婉，冇做過一件好事，成果卻落得一個身故族滅，這一世她如果還傻乎乎地當好人，那豈不是白死一場！

太子脾氣孤傲，先受孟氏坑害，又遭皇父叱罵，激憤之下，在東宮自、焚而死。

可不知如何的，薛寄素的靈魂飄飄搖搖，始終圍著永寧侯府的東院打轉。

語氣裡儘是希冀和奉迎。

稱心眼看快意一眨眼就成了二等宮女，急得抓耳撓腮，頓時有些口不擇言：“殿下，如果餘嬤嬤曉得了，可如何是好？”

薛寄素嘴角一彎，這個叫快意的，倒是機警：

她做慣了孤魂野鬼，偶爾還會甜睡個十天半月，乍一下魂歸附體，隻覺滿身高低，每一處都痠痛非常。

結婚七載，薛寄素每年都是單獨去東山賞花。

“這兩個名字本宮不喜好，從明天起，你們一個叫稱心，一個叫快意。”

太醫倉促趕來，為薛寄素診過脈案，留下一道溫補方劑，又急倉促走了。

薛寄素冷哼一聲，“你們叫甚麼名字？”

當年劉皇後為崔、薛兩家賜婚，為的是拉攏崔家、抵當孟貴妃一係，成果拉攏不成，反而引狼入室。

這一次，她要做個惡人。

薛寄素心中一喜，還冇來得及綻出一個歡樂的笑容，毒、酒就要了她的命。

酒保神情一滯，眉宇間模糊有些怒意，“公主，您如何著也該給奴婢一點犒賞呀？不然再有下一回，奴婢可不敢包管能請來太醫。”

冇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最後竟然隻換來一杯穿腸毒、藥。

可歎薛家滿門忠良，祖祖輩輩為西寧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隻因衛文帝的偏聽偏信，落得一個煙消雲散、暗澹結束。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無言。

在她喝下那杯毒、酒之前，她的丈夫，永寧侯崔泠問她：

但她冇有想到，崔泠會親手毒死本身。

太子一係落敗，劉皇後黯然躲入冷宮，孟貴妃獨大，西寧國的朝堂，成了孟氏一族的家天下。

求生，不能。

薛寄素嘲笑，崔泠公然是鐵石心腸，連她生前的最後一個心願，都不肯達成——他把她的骸骨埋在梅樹下。

她十三歲嫁進永寧侯府，多年來貢獻公婆，和睦弟妹，恭敬丈夫，善待姬妾，賢能淑德，麵麵俱到，除了不能為崔泠誕下一男半女以外，就連最刻薄的婆婆孟氏，都挑不出她的一點錯處。

崔泠啞忍多年，和孟氏合作，親手毒殺嫡妻，帶兵將嶽家滿門抄斬。

等適應了身材的沉重感，薛寄素從床上爬起，踉踉蹌蹌走到屏風後，揀起打扮台前的一柄雕花銅鏡，攬鏡自照，還是是那副熟諳的容顏。

而後崔家蒸蒸日上，乃至模糊有幾分和孟氏分庭抗禮的氣度。

直到鼻端飄來一股酸苦辛辣的刺鼻藥味，耳際聽到窗外窸窸窣窣的人聲響動，手指清楚地感遭到杏紅錦被的柔滑觸感，薛寄素才終究敢信賴：她竟然又活過來了。

伉儷一場，生前，崔泠孤負她的交誼。身後，還不讓她安生。

不過年青柔滑了很多，看上去彷彿隻要十一二歲。

酒保抱怨道：“恰好育碧公主也病著，太醫們都到百花宮那邊去了。奴婢在太病院說了半天好話，段太醫才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