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寺人一臉委曲,抱著腦袋倉促爬開。
待宮人們簇擁著周瑛華走遠,他才輕甩袍袖,跟在行列以後。
硃紅宮門外,馮堯甩動手上的馬鞭,調笑道,“不然如何能把我們這位小祖宗哄得五迷三道的?當年先帝專寵孟貴妃,也冇他這麼誇大。”
孟貴妃的宮人惶恐失措,含章殿的宮女、內監也是滿頭霧水,一臉茫然,還冇弄清楚產生甚麼事,孟貴妃已經讓人抬出去了。
這一世她為報仇靠近他的身邊,所求不過是一個能夠倚仗的身份,但衛澤給她的,遠遠比她想要的多很多。
周瑛華的淡然在孟貴妃看來,倒是膽怯和逞強,她上前兩步,肆無顧忌地打量著周瑛華,諷笑一聲,“你真覺得有小天子護著你,本宮就不敢拿你如何樣嗎?”
等看清周瑛華的麵龐,她俄然愣住。
人荒馬亂,腳步紛遝,嗬叱聲和甲冑兵器碰撞的聲音異化在一處。
他手中捧著封後聖旨。
婦人容光四射,豔若桃李,眼角眉梢些微染了幾絲風霜之色,模糊能辨出幾分光陰流轉的陳跡,但她的麵龐還是年青,臻首蛾眉,明豔逼人。
周瑛華嘴角含笑,揮退氣急廢弛的曹平:“本來是太妃娘娘。”
周瑛華收起笑容,攏起烏濃髮鬢旁的寶石珠串,暴露粉妝玉砌、秀美明麗的年青容顏,“皇上是西寧天子,還望娘娘慎言。”
周瑛華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到孟貴妃,是那年臘八大宴,劉皇後調集百官命婦,在泰清殿焚香祝禱,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當時孟貴妃東風對勁,滿麵榮色,如同一朵開在東風裡的白玉鑲金牡丹花,雍容華貴,鮮豔婀娜。闔宮妃嬪站在她身邊,無一不是黯然失容,暗淡無光。
“不,不!不要過來!”孟貴妃心頭驀地騰起一陣悚然,嚇得大喊大呼,冒死往宮人身後躲藏:“殺你的不是本宮!是孟巧曼!是孟相!”
俄然聽得殿外一陣驚呼:“娘娘!”
若能大仇得報,她便竭儘儘力,助他高居九霄至上,傲視天下,俯視眾生,還他一個潔淨順服的朝堂。
“娘娘!”
曹平氣得跳腳,捂著頭上歪歪顫顫的紗帽,氣赳赳衝到廊簷底下:“何人鼓譟?”
鮮明恰是衛文帝生前最為寵嬖的孟貴妃。
崔泠亦是一臉冷然安靜,在紅毯之側垂首侍立。目光所及之處,隻能看到綴著富麗錦邊的宮綢裙角,紅地金花繡四時纏枝花草滿地嬌織錦妝花緞,華光閃動,光彩光鮮,如顛簸的水紋般,從紅毯上流淌而過。
崔泠長身玉立,站在硃紅門檻外,垂眸肅立,一言不發。
“侯爺,要不要出來看看?”
宮外等待的世人懾於這股氣勢,不由得屏氣凝神,不敢行動,乃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嫣紅雲霞,漫天燦爛,雲間迸射出一道道溫和光束,在碧藍天空中放開一幅宏偉壯觀的明麗畫卷。
周瑛華微微一笑,眯起眼睛,直視著宮牆之上初升的朝陽。
孟貴妃嗤笑一聲,推開攔在周瑛華跟前的稱心:“本宮奉告你……”
曹平爬起家,捱到周瑛華跟前,佝僂著腰,極儘奉承:“皇上說早上霧氣重,石板路輕滑,怕娘娘走得不平穩,命人一起鋪設地毯,從含章殿到奉天殿,全都鋪上了,娘娘儘管放心走。”
周瑛華從身著赤青色寬袍廣袖的崔泠身邊走過的時候,目不斜視,心中冇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