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一聲，掙紮著想坐起來。

衛澤神采一沉，還未發話，守在殿外的四名侍衛已經踏進房中，皂靴一下一下重重踏在金磚地上，腰間佩帶的彎刀在燭火映照下冷然生光。

潔白的月光透詳確密的紺色窗紗，一點一點篩進房裡，素色床帳像一束傾瀉而下的月華，籠了一層淡淡的暈光，金絲銅勾掛著的繁華長春紋流蘇悄悄閒逛，在床帳間盪開一陣潺潺波紋。

周瑛華淺淺地嗯了一聲，不知不覺間已經倚在軟枕上睡熟了。

六合間隻剩下這一雙眼睛，能教他找回歡笑的意義。

“陛下如何哭了？”

快意趕緊掩住她的嘴巴，“公主又睡疇昔了，你彆咋咋呼呼的。”

快意笑道：“先生公然是高人，娘娘已經無礙。”

衛澤嘲笑一聲，刀子般的眼神化成一道道利箭，愈發凜冽：“無需廢話，朕隻問一句，你們能不能治好皇後？”

宋元以後，太病院就是純真隻為貴族辦事的醫療機構了。

竇子元是庇保護澤的暗衛之一，是除陸白、曹平和袁茂以外，衛澤收伏的第一批得用親信。

寺人們來回奔波，竊保私語，有人抬高聲音道：“皇後孃娘瞧著像是不好了！”

太醫們如同驚弓之鳥，盜汗涔涔而下，跪伏在地，誠惶誠恐道：“回稟陛下，娘娘一時發冷，一時發熱，脈象卻安閒和緩，流利有力，一息四至，節律均勻，屬於平脈，並冇有甚麼非常之處，不過……”

阮伯生嫌彆人手腳慢，親身趕去太醫署找人。

心臟在胸腔裡砰砰跳動，暖意一點一點彙向四肢，衛澤攥著周瑛華的手，吻她冰冷的指尖，臉上終究漾開一個極清極淺的笑容，“阿素，你返來了。”

初春季氣風涼，又是半夜，冷風砭骨，但是太醫們個個汗流浹背，錯愕萬狀。

聽得暗室裡響起一陣怪腔怪調的吟唱，繼而是清喝聲、爆響聲、水花聲，又異化側重物撞擊的聲音，然後一陣悠然鈴響，沉寂下來。

衛澤摟緊人事不知的周瑛華，閉上雙眼，沉默不語。

咒禁博士大喜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原覺得周瑛華隻是過分疲累，睡一覺、好好將養幾天應當就能規複如初，連太醫也冇診出甚麼大弊端，隻說她有些鬱結於心，胸懷不暢，不必吃藥，平時務必多寬解便是。

“不成！”咒禁博士清斥一聲，解釋道：“荷包是皇後孃孃的舊物，不能等閒觸碰，唯有符紙能夠毀去，但也隻能用秘法燒燬，不然會毀傷到皇後孃娘。”

含章殿外，有人手忙腳亂，打翻了熏煮熱水的炭爐子，熱水四溢間，稠濁著壓抑的低斥。

月光籠在他身上，描畫出他愈顯英朗的端倪，像一把曾渴飲人血的寶劍，在寒夜中泛著攝人的寒光，彆人隻要靠近幾步，就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快意取來一把小銀剪刀，剪開夾層，內裡鮮明裝著幾頁符紙。符紙上密密麻麻，用血紅墨汁畫滿奇特扭曲的筆跡，燈下看去，猙獰可怖。

衛澤揮揮手：“皇後時冷時熱，神態不清，是不是邪物入體？”

周瑛華的氣味越來越微小，宮女們惶恐失措，有幾個膽量小的已經躲在角落裡低聲抽泣。

稱心的力度太大，咒禁博士疼得哎呦一聲，“娘娘彷彿是遭了歹人的暗害，被某種東西勾走了靈魂。”

竇子元其貌不揚，方臉，五短身材，服色淺顯，腰間佩帶的彎刀看起來也隻是普通材質，渾身高低冇有一點特彆的處所，進殿後直接一抱拳，舉頭挺胸，等待衛澤下達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