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本來一向沉默,待得秦姝分開,才走至阿殷跟前,將一枚乳白瓷瓶遞到她手裡,“服一粒,比薑湯管用。”
定王明顯是怕侍衛們救護不力,親身同常荀趕來。
垮山彷彿停了,雨勢卻愈來愈大。一行人飛奔出了穀口,冇命的飛奔裡大氅雨披皆已狼藉,各自淋雨落魄。定王命人粗粗點了隨行之人,侍衛們雖有很多人受傷,倒是冇有落下的,隻要快意到了阿殷跟前,低聲道:“女人,瓊枝不見了。”
阿殷悄悄的歎了口氣,服從陶靖的安排,帶著快意和瓊枝兩個跟在馬車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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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頭瞧見那道苗條的身影已顛末端樓梯,隻留一道秀美的背影,精乾的打扮竟叫他想起那日北苑馬球場上飛揚的身影。
往前走了五裡纔是驛站,驛官們迎了定王入內,自有人去打理馬匹。
穀口已經遙遙在望,背麵垮山的動靜越來越小,阿殷策馬奔馳,驀地在河穀裡的一方巨石前麵瞧見了一道熟諳的身影,倒是瓊枝。
秦姝便是此次隨行的遺孀,傳聞是定王好友崔忱的愛妻。崔忱曾在幾年前的關外墨城之戰中為救護定王而死,秦姝這回跟著去西洲,便是想去墨城一遭,親身帶回亡夫的衣冠塚。
四周有技藝矯捷的侍衛奔馳而過,將幾個丫環拽到馬背上,阿殷跑了半晌,俄然見雨幕中有兩道身影逆著人流奔馳而來,倒是定王和常荀。
路上曉行夜宿,自有沿途的驛站安排住處。
倒是那日在珠市街遇見的常荀也在步隊裡,瞧見阿殷的時候,特地笑眯眯的看她一眼。
秦姝叫那孩子也道了謝,纔在常荀的伴隨下上了二層的客房。
路上泥濘濕滑,定王命令世人務必留意,緊跟著步隊,不成掉以輕心。
看得阿殷毛骨悚然——以阿殷對他少得不幸的體味,這位常荀但是個風騷郎君,當然性子直率無能,對著美人卻常會不端莊,雖不會做甚麼特彆的事,言腔調戲倒是常有的。阿殷有位老友生得都雅,某回被他碰上,便被打趣調戲了幾句,加上他生得俊美,言語舉止風騷卻不下賤,倒叫那女人羞紅了臉。
阿殷和快意、瓊枝跟的是陶靖,冇有定王那麼大的臉麵照拂,天然得作精乾打扮騎馬。
背麵依罕見霹雷隆的聲音傳來,兩側的山石開端閒逛著滾落,阿殷夾著馬腹,朝快意和瓊枝喊,“快跑!”
快意想要張口,看到阿殷無動於衷的模樣時,到底冇敢再開口勸說。
因為有兩輛馬車在,步隊走得並不快,過了五六日,也才走了大半兒。
方纔的驚魂在此時終究安寧,阿殷牽著那孩子的手進了驛站,便見秦姝滿麵錯愕的迎過來,用力將孩子攬入懷中,隨即朝阿殷道:“多謝女人拯救之恩!”
她渾身高低早已淋透,濕漉漉的難受,這會兒也急著想換身衣裳,再拿熱水沐浴去寒。
她畢竟不敢猖獗,隻恭敬稱謝,連笑都是收斂的。
這般凶惡中,一個小孩子哪能逃脫?
常荀當即握緊她的手臂,用力將她拽上馬背,定王讓開常荀,就想去接裡頭阿誰孩子。
這行動一氣嗬成,濛濛雨幕中,勁裝少女身輕如燕,像是在絕壁上輕巧騰挪的靈狐。
瓊枝服侍了阿殷這麼多年,天然也會騎馬,本來是跟快意一同逃命的,這會兒像是被山石砸傷了馬,連人帶馬的落在河穀裡,恰好掉落在一方龐大的山石前麵,半隱半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