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腦中的渾沌已然散去，當即明白了定王言語背後的意義。如此可貴的機遇，她不稟報真相，還要比及何時？

定王純熟的自藥箱中扯了粗布，躊躇了下，持續冷著臉叮嚀，“抬起來。”

定王信賴本身的判定。

他低頭沉默著核閱阿殷，那眼神雖不及定王的威儀，卻也叫阿殷心中咚咚跳了起來。

外頭劉伯報命而去，陶靖瞧著阿殷衣衫上殘留的點點血跡，叫快意服侍她換身衣裳。

她認得如許快，還如此輕描淡寫，陶靖會信纔怪。

阿殷原籌算坦白傷情，不叫父親擔憂，轉念一想，今晨她身邊全都是金匱府的馬隊，轉頭他一逼問，那些馬隊必然會將她當時重傷的模樣照實稟報，倒不如現在坦誠算了。

內心某根弦彷彿被震驚了，定王識人善任，看人的目光一貫不錯，當即明白此前的各種測度隻是多慮。隻是心中另有迷惑不解――

定王從中嗅到了壓抑的仇恨，看到了不平的態度。

阿殷也從定王的語氣入耳出了他的推斷與思疑，因而朗然一笑，帶著些自嘲的語氣，“殿下莫非冇有傳聞臨陽郡主一無所出，卑職不過是她想死力袒護的庶女嗎？當年卑職的父親是如何成為郡馬的，彼時固然冇泄漏風聲，現在也垂垂為人所知了。郡主以勢壓人，奪走了本來屬於我親生母親的人，卑職再如何不濟，也不會到薑家搖尾乞憐。”

“薑刺史那邊當然不錯，”她考慮著字句，緩緩開口，“隻是卑職雖身份寒微，卻並不肯受薑家半點照拂。卑職的父親當年從最淺顯的兵士做起，用了五年的工夫纔到現在的都尉，雖是在西洲做事，卻也未曾受薑刺史半點恩德。卑職又焉能墜了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