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永初帝在谘詢過諸位重臣的定見,由司露台擇定日期後,宣佈於六月十六日,在京郊的祭壇祭奠六合。現在已是四月初十,算起來隻要兩個月的時候能夠籌辦,因而自主辦此時的高相和韓相、協理此事的太子起,至補葺祭壇的齋宮的工部、製定議程職員的禮部、采辦儀器捐軀並籌辦禮樂的太常寺,頃刻繁忙起來。
太子自發講錯,倒是杜口不語。
孟皇後天然瞧出他神情中的不忿。
“東襄雄師都不能何如我,劍門也未曾傷我多少,這回隻是賑災,怕甚麼。”定王寂然的麵孔中透露些許寵溺,安撫般撫摩阿殷髮髻,“阿殷比誰都英勇,你的夫君不會減色。”
震驚之下卻儲藏衝動,令他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久居東宮,身邊除了太子妃和幾位側妃,也有很多媵妾,年近三十的人,又居於高位,想不在這上頭花精力都難。而太子又是自幼以讀書為重,習武強身之事半點未曾碰過,雖有太醫經心調度服侍,倒是瞧著都雅,卻禁不起多少耗損。
定王府中,常荀被征調疇昔幫手高相,府中諸事皆交由曹長史打理。
孟皇後點頭,“算起來,她也確切好久冇進宮。謹貴妃那小我,嗬,能留她久坐纔怪。”到底掛念著旁的事情,也不再留意二人,直往東宮中去。
這回定王南下賑災雖不算大事,卻也能猜測帝心,而籌辦祭奠六合的事上,永初帝脫手更狠,直接指派了高相和韓相主理,他這個堂堂東宮太子,朝中職位僅次於天子的人,卻隻能是個協理——永初帝這清楚就是在扇他的耳光!
墨色的披風揚起道弧線,跟著黒獅子的奔馳,在風裡翻飛。直至數匹健馬垂垂消逝在拐角處的樹影後,常荀才上前道:“王妃,回府吧。”
孟皇前麵色微變,“你這是在痛恨你父皇?”
前陣子為挽回帝心,他又下狠心熬夜辦事,幾番折騰下來,身子便吃不消。
阿殷胸中豪氣也被他激起,站姿垂垂矗立,如同當初值夜時的小鬆樹,卻更精乾。
是啊,他何曾輸給過旁人?薑家、代王、東襄、太子……比賽廝殺中,冇有人能擊敗他。
“我信賴殿下。”常荀隨她瞭望,“王妃在都城,殿下必然會準期返來。”
“你擔憂嗎?”阿殷望著早已空蕩的官道。
初九淩晨,定王出發南下。
定王握著她手,反過來安撫,“我不在都城,他們會少些顧忌,更輕易暴露馬腳。好好照顧孩子,等我返來。”見阿殷猶自不肯放手,便在她眉心親了親,“信不過我?”
從北庭返來還不敷一月, 又要再度出京, 這般馳驅勞累, 令阿殷都感覺心疼。昨夜數度歡愛已將彆情道儘,今晨便由魏清率數名侍衛跟班,另派暗衛相隨, 在辰時將儘時,由阿殷親身送出城門。
阿殷俄然感覺,她疇前對謹貴妃的體味,確切太少了。
孟皇後入殿,瞧著兒子滿麵蕉萃,便是止不住的心疼。揮退旁人後,想了想,連太子妃都請出去了,隻剩母子二人相對。
阿殷已有好久未曾見她,閒談之間,不免問及一道回京的隋鐵衣兄妹
兩人漫步罷,回到宮殿,卻報隋夫人來問安。
“你的夫君,不會敗給任何人!”
極美的麵上閃現笑意,是定王熟諳的自傲颯然,沐在初夏晨光下,貴麗仙顏以外,更見英姿。她稍稍退後半步,做出久違的拱手姿式,端然道:“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