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陣勢開闊,又有遠處練習的兵士呼喝入耳,愈發增了豪氣。兩人縱馬奔馳,冷風掠過肌膚,叫人精力愈振,到得稍高的山頭處駐馬,但見校場上烏壓壓的兵士行列清楚,整齊威武,而遠處一隊十來人的馬隊飛奔而過,在晨光下留了道神駿背影。
現在兩位頂風而立,魁偉矗立,阿殷心中竟自湧出悲喜交集的情感,上前半步抱拳道:“蔡將軍!”
現在的北庭都護是定王的孃舅隋彥。都護作為一府長官,不止執掌轄內軍政,也需摒擋民事行政,手中權力比一州刺史更重。隋彥治下非常嚴明,這北庭都護府雖處於邊疆,卻比西洲還要承平很多。
――他們是行至半途時碰上了雪渣,定王身強體健之人都感覺有些酷寒,更彆說她一個女人了。因而到就近的鎮上去買披風禦寒,小鎮上東西不算太好,阿殷挑了幾件定王都說丟臉,最後大手一揮,選了這件銀紅的。因阿殷昨日出門倉猝冇帶銀子,他還甚為慷慨的代付,也冇等店家找零,便對勁的帶她分開。
蔡打掃向他身後身著勁裝的少女,微訝之下,就聽陶靖道:“這便是犬女,阿殷。”
高元驍還記得宿世定王即位後的殺伐定奪,此時對上那雙眼睛,倒是不敢逼視,隻抱拳道:“殿下奉旨剿匪,又豈能抗旨?此次北庭之行,來回起碼四十餘天,若殿下成心清查,末將回京後必當勸諫皇上。冇有小人矇蔽,皇上天然會另有訊斷,屆時殿下奉旨行事,名正言順。”
定王對軍旅之人總多幾分佩服,便伸手扶起。
金匱距鳳翔約四五百裡,騎馬跑上大半天就能到達。
定王不知是從那邊尋了兩壇酒,饒有興趣的拎過來,叫住阿殷,“過來溫酒。”
阿殷當時並未留意,現在回想……她隻感覺心跳愈來愈快,某件事呼之慾出。
定王點頭,帶她在射箭處停下,取了箭支走向靶場。
她半撅著嘴,眉間擔憂未散,那神情或像是等夫君返來的小媳婦。
可若他的心機與定王相悖,定王對疇前的事毫不知情,難道到處受製?阿殷既已隨父親投奔定王,今後定王榮,她一定榮;定王辱,她必然辱。她天然不必定王落入窘境。
阿殷也不知是不是被炭火烤得,麵上竟自一紅,飛速解下披風搭在衣架上,“叫碧兒她們做些熱湯來,這一程飛奔趕路,連飯都冇顧上吃。”怕這般冒雪頂風會受寒,又叫她熬一碗薑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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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此生能為定王所用,那自是無往倒黴。
阿殷側頭看他,玉冠束起的烏黑頭髮披垂在肩上,此時在晨風裡向後微揚。他的側臉表麵清楚,從她的角度看疇昔,愈見端倪英挺,隻不辨神情。她手指微縮,壯著膽量道:“卑職也曾聽過崔將軍的威名,是都城中可貴的少年英才。”
一大早馬隊便列隊練習,即使晨風凜冽,校場上卻熱火朝天。定王用罷早餐,翻身上了馬背,看向阿殷,“走,去那邊山頭。”俊朗的端倪伸展,冇了平常的冷肅態度,他極目望向遠處,睇向阿殷的眼神如同聘請。
阿殷瞧著那燭火下分外亮麗的色彩,感覺定王殿下的目光……嗯,也冇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