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殿下感覺我該嫁到那裡去?我不到十六歲就嫁入崔府,生下瞭如鬆,莫非現在還要低了身份,嫁到小戶人家去刻苦?”秦姝像是感覺此事極其好笑,邊哭邊落淚珠,“如果如此,我當初又何必嫁進崔家,去辛辛苦苦的守這個寡。殿下可曉得這幾年我是如何過的?到處要看人的神采,到處受人逼迫,府裡哪怕是個丫環婆子,都曉得我冇人撐腰好欺負!”
如此一番鬨騰,等外頭完整溫馨下來,夜色已極深了。
“孤負?”秦姝咀嚼著這個詞,緩緩道:“我孤負了他,他莫非冇孤負我?明知我在府裡處境艱钜,卻還是丟下我去了墨城。他捨棄性命的時候,就冇想過我和孩子該如何辦!他既不顧念我,我又哪來的本領顧念他。”她垂垂站直了身子,受儘委曲後生出的偏執動機全然道出,反倒感覺恐懼無懼。隻是畢竟顧忌定王的肝火,說話時也軟了姿勢――
“殿……殿下……”秦姝腿腳發軟踉蹌,幾乎跌坐在地上。脫手之前曾推斷過定王的諸多反應,卻絕未推測這類。她覺得,即便定王憤怒之下來掐她的脖頸,柔膩軟滑的觸感也會擊潰他的明智,誰曉得,他竟會在中間隔上粗厚的簾帳?脖子痛得將近斷掉,背水一戰、斬斷退路求來的獨一機遇,秦姝天然不肯放過,決定竄改戰術。
“再醮?”秦姝哀哀的笑了一下,雙目盈滿淚珠,全然是孤苦無依之態,“殿下感覺我能嫁給誰?誰敢娶皇後親姐姐的兒媳?誰敢碰柱國公家的孀婦?都城表裡,誰不是拜高踩低,凡是有些權勢臉麵的人家,誰又會娶個孀婦?殿下,除了你,誰還情願收留、照看我?”
“殿下你想想,崔府中誰不是身份高貴,出身王謝?就隻要我出身寒微。當年他率性行事,本就惹得國公爺和老夫人不滿,這些人不去怪他,反說是我不知規勸,德行有失。自他戰死墨城,全部崔府裡,另有誰給我和如鬆撐腰?我那位大嫂是甚麼身份,殿下也曉得,她本來就看不起我,這幾年裡更是到處逼迫。”秦姝像是受儘了委曲,大略是怕冷,將身上的繡簾裹得更緊,哭道:“我守著如鬆四年,還不敷嗎?殿下莫非覺得我天生輕賤,不要臉麵?若不是走到死路,誰情願用這般手腕,自輕自賤。”
雖說宿世命短,算起來她也活了兩輩子,卻還是頭一回被人親。
石雄便是石盛的次子,傳聞當年放逐後挨不住瘴癘,沉痾身亡。
內心頭小鹿亂闖,阿殷翻來覆去,摸不透定王的心機。他莫非是看上她了?可瞧著又不像。況他是王爺之尊,都城中多少公府侯門的貴女,多少端方貴麗的秀士他都看不上,目光必定是極抉剔,乃至刻薄的。阿殷雖劈麵貌自傲,卻還不至於自覺,平常頂著這張臉來去,也許能叫定王看得紮眼,但是撫心自問,卻也冇本領打動他的心。
誰曉得,現在他卻搖身成了山匪,藏身在北地的匪寨中?
悶頭沮喪的回到琪芳院,阿殷胡思亂想了好半天,冇理出個頭尾,乾脆去找隋鐵衣。
夏季天寒地凍,在屋外吹著北風站半天能把人凍死。定王自非苛待部屬之人,便命值夜的人到屋內,以免夜裡受寒遲誤事情。這屋子建得深,他平常起居都在閣房,議事又在西邊寬廣的側間,東邊空置著,侍衛在此值夜,哪怕是開個窗戶,也兩不相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