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驍看著阿殷，如畫端倪在夏季的天光雲影下更加清楚，她的神采如舊，乃至因升了官職，比之在西洲時更見英姿颯爽。那雙眼眸中皆是安然，並未有半點他所等候的“心有靈犀”，態度雖比疇前和藹了很多，卻冇有他預猜中的靠近。高元驍的心垂垂沉了下去——即便兩人經曆類似，即便曾在薑家處決那日遙遙請安，這些牽絆卻並未讓他走近她。

永初帝的肝火在斥責太子時已泄了很多，隻是麵上實在掛不住，便隻冷哼。

“殿下交辦了些事情，須得我和陶司馬趕疇昔，時候緊急，若非要事，我天然但願陶司馬不要擔擱。”常荀笑了笑，指著遠處的車馬，“對了，殿下已著禮部到陶家提親，再過幾個月，我們這位陶司馬就該是定王府的側妃了。高將軍才調本領出眾，常某一貫佩服，殿下也總激賞獎飾，到時候我便請長史送個帖子疇昔，高將軍務必過來喝一杯喜酒。”

他叩首及地，中間太子瞥一眼永初帝神采，卻又道：“玄素這話未免……”

高元驍與他年紀相若，不免皺眉道：“不敢勞煩常司馬。隻是有件事想就教陶司馬罷了。”

屆時，便是他自討敗興了。

清寧宮外，阿殷跟常荀纔出了宮門，便被人叫住了，回過甚，倒是高元驍。

雷霆之怒也不過如此罷了，哪怕永初帝為此蕭瑟斥責，乃至動他的爵位，又能如何？那種被蕭瑟、踽踽獨行的日子又不是冇經曆過，朝堂權勢的得失無需辯白，他曉得眼下最要緊的是甚麼。婚姻是畢生大事，不容旁人禁止，也不容旁人隨便滋擾，他既然承諾了她，便定要踐行信譽。

群臣的驚奇目光並未逃過永初帝的眼睛，這叫他愈發憤怒。

高元驍的來意既然是各自心知肚明，貳心傷之下，也未避著常荀，隻朝阿殷道：“我隻問一句，你想清楚了？”

親眼看著他長到現在的年齡，永初帝豈能不知定王的性子？口中恭敬謙辭，那脊背挺得卻比誰都直，施禮當然周正，卻半點都不露屈就之態。

而在上首，定王倒是格外沉穩，乃至在永初帝那一聲痛斥後，連方纔的那些許敬懼都消逝了。

定王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端倪卻低垂，任憑永初帝叱罵，並未出聲。

永初帝當年恭敬誠太子，跟東宮友情頗厚，與馮太傅一家也很有友情，連定王都聽他提過幾次，想必內心頗未追思。他期近位時赦免了馮家，這兩年著意擢拔馮遠道，可見此情。若得知有故交遺孤尚在，哪怕是顧念當初跟馮太傅的一絲交誼，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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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旋即抱拳道：“高將軍若無他事，先告彆了？”

定王抬眉，看到永初帝麵上濃烈的不悅。

甄妃哪能不知其意，當即微淺笑著點頭。

本來歌舞昇平的宴會驀地成瞭如此氛圍，百官各自屏住呼吸，半絲兒動靜都不敢收回。

情意既定，這身外的滔天肝火便不敷害怕。

待得宴席結束，百官相伴辭去，阿殷和常荀成心放慢腳步，想隨定王一道歸去，誰料那廂永初帝卻將定王叫走了。

定王聞言，心中隻是嘲笑。

他雖也是四品以上官員，卻因本日賣力戍衛，未能享用宴席。宴席上的動靜並未逃過他的耳朵，永初帝歇了肝火重新添酒開宴後，他便尋了交厚的內監扣問，得知委曲啟事。他前陣子受命外出，並不知禮部提親的事，得知定王要結婚，最早想到的便是阿殷。隨後跟同僚探聽，得知他猜的半點都冇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