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開出這方劑的,想來也是有道的名醫。此方確切對娘孃的病有效,隻是此中一味藥失了分寸。”女郎中伸手往那方劑上一點,道:“凡天下藥材,皆有三分毒性,此藥若以三錢而用,在彆處並無不當。隻是娘娘貴體有陰虛之狀,以三錢用之,未免恰當。悠長服用,必損貴體,娘娘用此方,想必已有大半年了?”
隋麗華既是謹妃孃家人,就算從南郡回到都城的動靜傳出,也該定王和謹妃先曉得,怎的倒是皇後趕著疇昔接人?即便如她所言,皇後本來是想接隋夫人,以定王和太子在朝堂比賽的景象來看,皇後巴不得謹妃故去,叫定王伶仃無援,又怎會美意去接隋夫人來伴隨謹妃?
阿殷隻笑了笑,明顯分歧意。朝堂上的事情,她的判定猜測確切遠不及定王,但要說女兒家的心機,她卻比定王敏感很多。且不說隋麗華本日宴席上看定王的眼神,單是相見後那決計冷酷的態度和脫口而出的“側妃”二字,便知這位表妹的心機。皇後先前推出高妘,現在迎來隋麗華,還真是招不在新,隻看是否管用。
謹妃似也冇想到她會在本日呈現,道:“昨日纔到都城,如何今早就進宮來了?也不叫人回稟一聲。你母親可好?”
世人出了延慶殿,定王同阿殷走在謹妃右邊,隋麗華行在左邊。
鐵甲寺是隋家的家廟,因隋家數代忠魂,戰死疆場無數,很多人骸骨無存唯有鐵甲染血收回,埋在寺後的石碑之下,便得此名。
帝後相攜拜彆,嘉德公主也隨其母妃分開,阿殷跟著定王走至謹妃跟前,隋麗華已在她身邊伴隨,扶著謹妃起來了。
女郎中遂提筆另寫個方劑,“此方製成丸藥服用,可解娘娘陰虛之症。本來那方劑也可相沿,隻是須減去半錢,還是用崖州所產。”
定王卻往隋麗華身上一瞟,“你昨晚到家,今早皇後就派人去請?”
他說得極嚴厲,彷彿是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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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妃亦現出慎重神采,“放心。”她本日強撐病體去赴宴,雖得隋麗華媚諂氣色好轉,身材畢竟不支,站了會兒,便由人扶著去美人榻上歪著,像是要小憩的模樣。
定王目光未挪,接著道:“那皇後的動靜可真是通達。”
謹妃接來過目,麵色微微變了,“確是此方。”
定王將先前迷惑向謹妃道明,請女郎中為謹妃請脈。女郎中依命評脈半晌,“咦”了一聲,凝神又診,如是三次,緊皺的眉頭才稍稍伸展。她端然跪在地上,雖是麵對皇妃王爺,神采卻無半分波瀾,隻緩聲道:“娘娘貴體日漸衰弱,是因誤服藥物之故。民婦推斷了王妃平常用藥的方劑,大膽寫來,請娘娘看看是否照實。”
阿殷歎道:“難怪母妃那樣喜好她。”
難怪謹妃對隋麗華和顏悅色,想來也是為了這層淵源。
女郎中點頭,因謹妃和定王請她免禮,便在中間竹凳上欠身坐了,環顧四周。
定王會心,命人至外等待,隻留謹妃、他和阿殷在側。
何況看定王本日之表示,明顯看出隋麗華扯謊,卻還讚她書法進益,這表妹的身份,畢竟還是有些用處。
——即便穿戴委宛衣裙,她那背脊還是挺直,明練而利落。
阿殷感覺奇特,“出身特彆?”以她對隋麗華甚少的體味,此人是隋夫人膝下嫡女,出身能特彆道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