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司馬更該庇護的是殿下!”阿殷蹙眉,瞪著定王。
還未走至靜照堂,便聽遠處傳來笑聲。
院門敞開,廊下綴了各色燈籠,如兔、如狐、如魚、如鳥。
滿街燈光似都成了暖和光彩,定王猛夾馬腹,往王府奔馳。
話雖如此,阿殷哪能不擔憂?
“王妃在都城。”定王打斷常荀,“我籌算,將你也留下。”
常荀瞧著定王的神采,低聲道:“殿下是怕皇上對王妃倒黴?”
如果有堂皇的來由,他二人必不會是如此神情,莫非是又跟上回一樣……
那是他數年踽踽獨行中,藏在心底最深的巴望。
因而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機,便是自但是然的事。
末端,阿殷又拉著定王入內各自用了半碗府中備下的餃子,才換衣盥洗,對坐守歲。
朱雀長街上張燈結綵,於烏黑夜空下更見光輝多姿,但是販子上幾近杳無人蹤,比起元夕夜的人流如潮,便格外顯得冷僻。
常荀自去安排定王出行的事,定王卻將日頭一瞧,同阿殷道:“跟我去趟晉陽伯府。”
定王對阿殷的愛重那樣較著,永初帝如成心令他為儲君,又怎會容忍定王過分寵嬖女人,再次做出為私交而與宰相反麵的“蠢事”?畢竟對於這兒子,他極少閃現父子親情,有的隻是顧忌和嚴苛。在遂定王心願之前,他必會尋機磨練定王是否絕對從命。而定王一向不肯讓步的阿殷,便成了最好的試煉。
又是讓定王清算太子惹下的爛攤子!
定王並不曉得當時永初帝為他封號為“定”時,是如何的心機,卻曉得貳心中所求的,便是這封號的寄意——天下安寧,百姓充足。不再為戰亂所擾,不再為敵寇所侵。乃至像太.祖當年,即便不能開疆拓土,也要令家國昌隆,震懾四方。
“以是父皇才急了。”定王嘲笑,帶著常荀起家往北邊地形圖走疇昔,“今早的聖旨,叮嚀我明日出發,領行軍都督之銜,務必奪回檀城。”
當年太子愛重一名姬妾,寵嬖放縱超出側妃,令常家和崔家都非常不悅。永初帝得知,隔日便將那姬妾尋了由頭正法。為的不過是讓太子不因私交而誤事,責令他不時明智。
院中世人發覺他的呈現,各自有些敬懼。唯阿殷含笑迎上來,高挑苗條的身影走路時不似平常穩妥,明眸中卻蘊滿笑意,襯著正燦爛綻放的煙花,美豔不成方物——比開初見時的青澀少女,現在的她,更添韻致。
正躊躇間,忽聽外頭侍衛稟報,說王妃駕臨。
日頭彷彿已經很高了,即便隔了數重簾幕,還是能覺出屋中的亮堂。阿殷翻身坐起,定了定神,外頭快意聞聲動靜,掀帳出去,“王妃醒了?”
“檀城!”阿殷幾乎失聲,“檀城丟了?戰況如何?我父親他……”
“東襄人攻陷檀城,必會往東攻取城池,與襲往北庭的軍隊互為援引。”定王將手指落在檀城東側一處,“我已看過檀城輿圖和傳來的戰報,恐怕等我到時,檀城外的烽城也難守住。目下來看,此處最宜,到了北地,再據實運營。”
常荀心胸不忿,但是言語抱怨冇有半點用處,隻好道:“殿下如何籌算?”
醜時幾近過半,遠處不時另有爆仗聲響,阿殷酒意更濃,傻笑著將定王瞧了半天,終究冇抵住睏意侵襲,倒在定王懷裡。定王將她抱回榻上,擁被而臥,殊無睡意。直至天氣將明,才更穿著履,自往書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