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前年春季,阿殷在北苑馬球場引發他的重視後,就有了分歧。影象中,他去西洲剿匪時,阿殷並未曾跟著前去,更未曾成為他的侍衛、他的司馬、他的老婆……
影象如萬鈞重石壓下,他緊握著梳篦,掌心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徐耿保命為上,趕緊今後退避,這幾息的空地中,阿殷已疾風般趕到,橫刀在胸,將陶靖護在身後。
他的四肢節製不住的顫抖,幾近是踉蹌的走至桌邊,拿起溫熱的茶壺便往口中灌。壺中熱水灑在臉上,流入脖頸,令狂跳的心臟垂垂平複。
而後,便是東襄二十萬鐵騎南下的大戰,都城中得力的將領,皆調往北地。永初帝在這時候纔想起他的存在,命他北上抗敵,在塞外馳驅千裡,浴血廝殺。隻不過與此次分歧,那是東襄與代王的裡應外合,有代王的割地承諾在,東襄的攻伐來勢洶洶卻未儘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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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城有動靜傳來。”常荀古怪的看著定王,目光從血跡收回,跟了上去,低聲道:“殿下安排的八千兵馬已經到達涼城,裡頭徐奇和高元驍也整肅了兵馬。徐煜留在那邊的隻是個偏將,今晚之前,涼城應當會有動靜。”
夏錚手上的百餘人並非府兵,隻是臨時調集起來賣力夏城周遭的巡防,此時便集結往小狼溝中。
常荀破門而入的時候,定王正雕塑般站在桌旁,手邊一灘血跡。
“這些天傷亡近三千人,能戰的隻剩兩千。”
兩人到得議事廳中,來往動靜通報整肅有序,定王倉促看過,便又登上城樓。
他受命前去西洲剿匪,卻冇能發覺代王的詭計,厥後母妃病故,他對永初帝芥蒂更深。父子間本來就淡薄的豪情愈發岌岌可危,永初帝不肯低頭,他更不肯意。因而父子離心,他懷著對母妃之死的孤憤,孑然馳驅於各處,對於那座宮城,討厭又巴望。他想要登上至尊之位,將母子所受的痛苦儘數還給皇後與太子,永初帝卻攔住了他統統的路,因而隻要忍耐,沉默。
小棧外的黃土中血跡殘留,風吹疇昔,空曠冷僻。
隊首的徐耿緊跟在陶靖等人百步以外,在狹小的山溝中跑得極快。
心中隻覺絞痛,如有無形的手捏住心臟,令定王渾身顫栗。
阿殷聞言淺笑。但是她畢竟擔憂陶靖處境,哪能放心等待,埋伏了不到半個時候,便耐不住問陶靖現在的位置。夏錚哪敢方命,便將三個時候前收到的訊息奉告她,旋即在地上草草畫了輿圖。兩人對著地形圖瞧了半天,這一帶山勢連綴,若阿殷白眉赤眼的徒步疇昔,恐怕另有救下陶靖,就能累得半死,便選了個頗高的陣勢,去那邊張望。
這些天陶靖也及時將訊息傳給夏錚。他前些天已尋到徐耿蹤跡,並以身為餌,誘徐耿在山中追殺,進進退退幾十次來回,現在離小狼溝已頗近了。不過為了能誘徐耿出來,陶靖途中雖殺了幾次,卻並未敢斬儘撲滅,以免對方再度遁入山中,現在徐耿手中仍有近千人跟從。
靠得愈近,那邊的環境便垂垂清楚——前麵倉促逃竄的約有十來小我,彷彿都已怠倦不堪,背麵的軍士卻如長蛇迴旋,在蜿蜒的山路間緊追不捨。靠得近了,還會彎弓搭箭,那些箭支雖不算精準微弱,但是貼著前麵怠倦逃竄的陶靖等人飛過,也叫阿殷悄悄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