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荀已有好久未見她勁裝帶刀的模樣，對著王妃施禮慣了，本日見她換回昔日打扮，想起前事，不免感慨。

因檀城被奪後，北地情勢告急，定王一出了京畿，便命令疾行。

巳時三刻，宮中動靜遞來，常荀與阿殷並轡率眾侍衛出了王府，直往朱雀大道外的正陽門而去。

定王稍喜，將中間剛烤好的兔肉遞給阿殷，往她肩頭拍了拍，“好好歇著。”

定王眉心皺起，似在躊躇。

屋中燭火半熄，帳內光芒暗淡，阿殷靠近些，低聲道：“殿下昨夜的話，我聞聲了。”

前天早晨才營建出的除夕熱烈氛圍在此時消逝殆儘，即使燈籠裝潢還是，府中的氛圍卻格外寂然。

平常她在歡愛後極易疲累,向來不知定王是何時起家,哪怕睡到次日淩晨,也還是眼眸昏黃。

定王脊背挺直臉孔沉肅，在號角聲中，夾動黒獅子前行。

檀城距京千餘裡，中間隔著晉州、幷州，有山巒橫亙。三千軍士奔馳北上，途中關於泰州和北庭情勢的軍情也連續傳到了定王跟前——陳博棄城而逃，東襄人率軍占據檀城，監軍孟博和兩名小將被俘，伴同陳博守城的陶靖卻不知所蹤。東襄人冇能在城內找到他，內裡諸城池中也未發明陶靖的蹤跡。

常荀笑了笑，“王妃莫非不記得，客歲初見殿下的時候，他那股冷肅態度，但是叫人噤若寒蟬的。當時候遇事，彆人如何勸都難改殿下的情意，碰到殿下剛強，都隻能急得上躥下跳，卻束手無策。現在有王妃，我就放心多了。”

她竟然會悄無聲氣的伴同定王出征？

此處已是泰州地界，在檀城之東，離檀城也不過百餘裡。

城門以外，定王盔甲俱全，腰佩重劍，座下是神駿的黑獅子。此次出征，定王領的是行軍都督之銜，盔甲皆是烏沉的玄色，因身材高大挺大，立於頓時，更見威儀。他的身邊是監軍及永初帝派的兩名副將，再往遠處，從南邊抽調的三千名軍士立於頓時，帶甲執戈，皆是精銳，是永初帝昨日淩晨降旨調來的。

東襄人既得檀城，因檀城陣勢要緊，徐煜留了弟弟徐耿在檀城留守，做為後盾，緩緩圖謀檀城以南的地界。徐煜則敏捷往西推動，奪了汾、朔二城，看其架式，竟像是要從東、北兩側推動，趁著士氣高漲，將北庭都護府也啃下來。不過半途被高元驍和名將趙奇禁止，煞了銳氣，暫緩腳步。

不遠處軍士正在紮帳篷，隨行的監軍累癱在地上，隨便找了個披風墊在身下裝死，常荀和魏清等人正安排造飯安營，定王則坐火旁。

定王半夜恍惚醒來，感覺有人在看他。

腰間驀地被柔滑溫軟的手臂纏住，定王低頭,就見阿殷不知何時醒了，正睜眼看向他。

這回，她卻格外復甦，眼眸初睜時睡意已去,乃至帶著點惶恐。纏在他腰間的手臂,也比平常用力很多。

在悠遠的檀城，不止有壓境的東襄雄師，另有她下落不明的父親。

亦可見，他對定王這回出征，頗寄厚望。

宿世父親戰死的影象如烏雲籠在頭頂，阿殷想儘早尋到陶靖，對於奪回檀城的巴望，也不亞於定王。

“殿下很重交誼。”她說。

如許的踐行陣仗，自永初帝即位以來還是頭一回。

滿心驚奇壓在腔中，馮遠道拱手，道：“是跟定王殿下和常司馬一樣，忠心報國事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