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閉了閉嘴，也曉得他師父是不想再帶著他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的過不上一天好日子。可如果他都不在他師父身邊了，那他師父又過的甚麼樣日子？他低下頭，又嘟噥起來，“師父不留我也不留，我原覺得你跟我一道兒留下呢。這會兒隻要我一個，這不可。您離了我，更冇好日子過了。平常都是我服侍您，冇了我，您一件衣裳穿多久？”

如此便用飯吧，蘇一是吃飽了，隻坐在一旁湊著分子說話。蘇太公和師伯這兩日都在一起，話舊也是不必了，該說的大抵天然都說了。師伯又是直來直去不打彎的性子，在他麵前傷春悲秋不起來。蘇一問些他們闖蕩江湖的一些事，但聽師伯說了一些，不過都是大要風景，實則滿滿的心傷。

石青此人擰起來就是一根筋，那裡聽旁人說甚麼，嘴上隻說“我非得找去，不然一輩子睡不結壯”。這又招人煩厭了，蘇一也不再與他分辯，直接上手將他搡到地上，手腳並用胖揍了一頓，最後哼哼喘氣，對他說：“做飯去。”

蘇太公對蘇一的脾氣瞭若指掌，也不往心上擱。這都十八的人了，還希冀她改了麼？他從床上站起來，到蘇一近前，把胳膊穿進身上的褂子裡，說：“昨晚冇摸得空問你，是你把石青兒救出來的？”

蘇一和石青都瞧著他看，他師父都開口留了，他還能打背口麼？但瞧著，師伯隻把氣勢壓了，到底也冇說甚麼，隻道：“先用飯，填飽了肚子再說旁的話。我最是忌諱婆婆媽媽，甚麼事都痛痛快快的，費事兒。”

這一覺睡得也非常結壯，到了淩晨被公雞打鳴喚醒。蘇一撐了胳膊肘子正翻開被子要下床，忽聽得外頭一聲慘叫，“師父！”

她吃了早餐便與蘇太公和石青師兄號召一聲去鋪子上，餘下的還是留給石青清算。他是把居家過日子的妙手，也不知長這麼大受了他師父多少脾氣，才練出了這些技術。這年初，哪有幾個男人無能得來這些個，不要人服侍到端潑洗腳水已是不錯了。

可貴她鬆下這口來，入贅不入贅的話且今後再說也是成的。師伯壓手按了按兩條大腿兒,忽老氣起來，叮嚀石青,“你師妹留你，你便留下。勤奮些,不能招人討厭。眼色放活了,手腳敏捷些。她瞧不瞧得上你,能不能長悠長久留你下來，還得看你辦事兒。彆三兩日不待就招人不待見，扛棍子轟了你出去，那會兒纔沒臉呢。”

師伯拿起筷子，往桌麵懟齊，去夾菜，“我們石青住這裡能幫你們做飯清算，師父把家裡三分田畝收回來交於他，也能一季一季收些現成的糧食，不必月月外頭買去。我留下無能甚麼？白給你們添費事，一件事也幫不上。你們服侍我師父一個老的還不敷，還要再供著我服侍？這不道義。我與一一你也冇甚麼友情，若不是此次有事求上門來，你走大街上瞧見了師伯也不知是誰。”

石青抱著腦袋，頭也不抬，“我師父他偷偷走了，他不要我了。”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