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風聲漸起，雨打窗欞，叮咚聲催出刻骨痠痛和微末睡意。傅深闔著眼養神，耳背俄然敏感地一動，聞聲門彆傳來壓的極輕的腳步聲。

即便如此，嚴宵寒還是頂著滿頭的陰雲對峙道：“一會我讓人送藥過來，你記得……”

……是剛纔阿誰禁軍。

來不及多說一句話，禦輦已進了城門，禁軍開路，百姓膜拜。傅深這一行人都是勳貴後輩，此中兩個身上另有恩蔭的武職，好巧不巧地跪在了最火線。

這時，身後俄然傳來陣陣馬蹄聲，披堅執銳的禁軍搶先衝進城中，人群主動讓路，為首者高喊：“禦駕出行，閒人退避！”

嚴宵寒一聽就曉得他要生機了。傅深先當少爺，後當將軍，慣於說一不二，偶然建議脾氣來真的是很……不講理。

他這類殺伐定奪的一方將領，最討厭都城宦海中東拉西扯虛與委蛇的民風，嚴宵寒也曉得他的脾氣，輕飄飄地笑了一下，趕在他發作前安撫道：“傅深，彆再找來由替我擺脫了。”

傅深再想扯袖子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淡色唇角一勾，策馬揚長而去，順手將那朵花丟回他懷中。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

窗外雨聲淅瀝。

他把呼吸放平拉長，裝睡工夫一流，完整閉上眼睛，隻靠聽聲辯白對方行動。同時內心轉過很多動機，卻都如浮光掠影，一個也抓不住。

“逐利而往，擇木而棲，這就是為官之道。”

他實在想問，如果換做彆人，出於朋友之間的道義，除了拉他一把，你也會把他帶回家裡經心照顧、衣不解帶地守夜、不厭其煩地叮嚀他喝藥嗎？

“在兵權與君權之間選一邊，和順手幫你一把是兩回事。你我瞭解數載，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你陷在那邊。”

“我的侯爺，彆天真了，”嚴宵寒笑道，“你早就曉得我是甚麼人，還操心替我諱飾甚麼？你我固然同在朝堂，但你是治國平天下，而我僅僅是為官罷了。不為名，隻為利，不為天下人，隻為我本身。”

完球了。他生無可戀地心想。

你是皇上最喜愛的臣子，最得聖寵的親信，離登天隻要一步之遙，為甚麼要幫一個天生態度敵對的人？

禁軍：“……”

傅深：“……”

你對“彆的人”也這麼無微不至嗎？

尚且青澀的傅深就像個被狐狸精勾了魂的墨客，滿腦漿糊地站起來，眼神空茫，那一笑彷彿融進了晚照，還殘留在他的視野裡。

他莫名其妙地抬開端，正對上一雙通俗含笑的眸子。

夕照熔金，暮雲合璧，人在東風深處。

可想而知，認寺人做寄父的嚴宵寒，在他們眼裡能夠比寺人還不如。

不知如何，傅深聽了易思明的話，並不感覺討厭，反而有點莫名的可惜，就像瞥見一朵方纔盛放就被摧折的花朵。

真像他本身說的，嚴宵寒把朋友間的“道義”和朝堂上的“道義”分的太清了。

“哎，傅兄弟，還看甚麼呢，走吧？”

或許是睡前想的太多，一會兒是嚴宵寒一會兒是元泰帝，很少做夢的傅深竟然夢見了本身少年時。

嚴宵寒無所謂隧道：“當然是因為垂涎侯爺你的美色。”

傅深：“此話怎講？”

他孃的，是朵並蒂蓮！

傅深的視野從他的眼睛滑落到他執韁的手上，重視到他掌內心握著一朵粉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