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路”與“官路”相對應,顧名思義,是指官兵與官方商賈之間的公開買賣。商賈來往各地,軍隊可從這些人手中買糧買藥、外邦火器和刀劍。乃至有人曾給東韃和漢軍牽線,以糧食、茶葉、鹽巴等物換戰馬。
傅深沉吟,不置可否,隻道:“辛苦杜先生了。”
剛說完,嚴宵寒又打了個噴嚏。
三法司的主官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都不肯在此案上大做文章,大抵已從賜婚上看出皇上對傅深的顧忌。隻要都察院一名名叫顧山綠的右僉都禦史對峙以為此案存疑,要求進一步詳查,但他那封奏摺底子冇遞到聖上麵前,早被秉筆寺人壓在結案底。
嚴宵寒不能明著動用飛龍衛去查,公開裡更費工夫,但是見效甚微。因為事關北燕軍奧妙,而傅深一貫對飛龍衛謹防死守,他的人很難刺探出甚麼有效的動靜。這兩個月來獨一收成,是挖出了一條同州軍與邊疆馬匪暗裡來往的“草路”。
見傅深遲遲不答話,他又表示了一句:“皇上年齡已高……敬淵,你該想想今後了。”
俞喬亭:“……曉得你要結婚,彆顯擺了。我是說,莫非你就籌算這麼把北燕軍交還朝廷,任由皇上隨心所欲嗎?”
案上堆了滿滿鐺鐺一整桌公文,嚴宵寒埋首其間,忙的不成開交。托盤裡的粥點早就涼了,管家老仆在門外遲疑好久,終究硬著頭皮,躡手躡腳地摸了出去。
又說:“爺恕老奴多嘴,您這冇黑冇白地繁忙,點燈熬油,實在太傷身。若侯爺在,毫不肯讓您這麼冒死。”
傅深住在嚴府時,除了宮中傳召,嚴宵寒根基不在外過夜,不與人來往應酬,散值後立即回家,陪著他用飯吃藥,架著他在院子裡活動腿腳,服侍他洗漱沐浴;兩人雖分房而居,入眠前他也必得去傅深臥房看一眼,等人睡下了再分開……這些事有的實在能夠給下人做,有的能夠不做,但傅深在靖寧侯府過的是甚麼日子,嚴宵寒曾親目睹過,既然落在了他手裡,就不會讓傅深再吃不該吃的苦。
傅深揀大抵環境跟他說了,俞喬亭聽完,神采也欠都雅,低聲道:“皇上真是……兔死狗烹,自毀長城,對他有甚麼好處?”
一個無私暴虐的婦人,玩了一手後宅陰私狡計,卻幾乎成為北燕兵權更迭的開端,攪動朝堂風雲。
嚴宵寒撲哧一笑:“算了,返來吧。這不是才普通麼。”
“老爺,您都看了一天了,快歇歇眼,用點東西吧。”
不過嚴宵寒最後聽到這個動靜,最活力的不是她辟謠傅深是斷袖、乃至本日之禍,而是想起了當年傅深在山洞裡說的那句“我也冇有娘”。
管家起先還迷惑如何就“普通”了,半晌後才大口語中意義,覷著他的神采,湊趣道:“侯爺這時怕已到了燕州,□□著大人呢。”
他比來正在措置的,除了公事,另有一些私事,一件是早就讓魏虛舟去查的斷袖流言,一件是傅深遇刺的真相。後一件皇上曾命三法司嚴查,兩個月疇昔,明天三法司才上疏結案。那道摺子嚴宵寒也看了,滿是屁話。刑部大理寺不過是以“保衛不力”為由,收拿了本地駐軍的大小將領,查出了幾個韃族特工,審出供詞,然後把統統罪惡都推給了東韃人,這案子就算查完了。
傅深雖是打著祭祖的名號回北疆,但他仍未卸去北燕軍統帥之職,一進城就被早早等待的部下迎回了燕州提督府。除了在外巡行的幾個將領,剩下的大小將軍紮著堆地趕回燕州城,挨個祝他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幾乎將靖寧侯氣得從輪椅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