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鐵騎號稱大周北境防地,自建立以來,一向由傅家轄製。其前身為穎國公傅堅統領的邊防駐軍。
行腳客商們不自發地伸長了脖子,彷彿一群全神灌輸的活鵝。直到那年青公子慢吞吞地喝完一碗水,把瓷碗“咣噹”一聲墩在桌上,模糊不耐隧道:“脖子抻得都能拴頭驢了,都雅嗎?”
年青公子起先還帶笑聽著,聽到那句“京師乃安寢”時,笑意卻完整散去。肖峋見他一邊入迷,一邊去夠桌上茶碗,忙抄起茶壺給他添水,用心打岔道:“將……公子,還要用些點心不?”
這一口氣鬆下來,他們才認識到本身剛纔魔怔了:那男人雖是一臉隨時要斷氣的模樣,身上卻有種奇特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氣質。他生就了一副萬裡挑一的好皮郛,不是現在京中風行的那種麵若好女、色如春花的清雅漂亮,而是修眉鳳目,眸如寒星,鼻梁陡直,嘴唇削薄,俊美得非常鋒利凜冽。
“但是杜先生不是讓您提早半個時候服藥嗎?”肖峋從懷中摸出個精美荷包,內裡裝著一個薄胎瓷瓶,“我們進京還要兩個時候呢。”
有人拍案而起:“大丈夫何患無妻!靖寧侯這等豪傑豪傑,想要甚麼樣的女人冇有!”
茶棚裡頓時發作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誰知那位不愛理睬人的公子竟不測寬大,平和地答覆道:“從北邊燕州城來,正待上京求醫。”
他們將傅廷忠的宗子、未及弱冠的傅深推出來,推上了疆場。
那人腳步踏實,一臉病容,得要人攙扶才走得動路。從馬車到茶鋪這點間隔愣是磨蹭了半天。等他終究在桌邊坐下、身材彷彿支撐不住地連咳數聲時,坐在涼棚下的其他客人都跟著長出一口氣——看著都替他累得慌。
戰後野良部內附,馬隊混編入北燕鐵騎。傅深以戰線太長、變更不便為由,將甘寧二州邊防軍權交回中樞,專注運營原州、宣懷、燕州一線邊防。三關之戰後,傅深正式出任北燕鐵騎統帥。因傅廷忠傅廷義接踵過世後,傅堅第三子傅廷義襲了穎國公爵,故傅深改封為靖寧侯。
公子回神,端起碗呷了口熱茶,嘴角一翹,笑容裡似有淡淡諷刺之意,“這話傳開,得有多少人睡不著覺啊。”
元泰帝正值盛年,不肯以天朝上國之尊向戔戔蠻夷低頭,剛好傅堅從嶺南轉調甘州節度使,元泰帝便令其調甘、寧、原三州駐軍抗擊蠻兵。傅堅及其二子、與麾下一眾將領集結十萬軍隊,清除了關內韃族。傅堅宗子傅廷忠乃至越太長城,率軍長驅直入草原要地,差點打下東韃王城,因半途傅堅病故才未能成行。此役後,傅堅追贈穎國公,上柱國將軍,傅廷忠襲穎國公,節製甘、寧、原三州軍事。二子傅廷信封輔國將軍,節製燕、幽州軍事。
世人紛繁舉手與他道彆。肖峋將他扶到車上,撂下簾子。車馬轔轔行出數百步,忽聽得他在內裡道:“重山,給我粒藥。”
肖峋:“……”
直到元泰十九年,傅廷忠被東韃人暗害,東韃與北境柘族結為聯盟,再犯大周。傅廷信率孤軍深切重圍,終究戰死疆場。當年兵臨城下的舊事幾乎重演,可此時已不像當年那樣有多量精兵良將可用,元泰帝亦不複暮年剋意進取。主戰派與主和派吵了好幾個早朝,終究做出了一個最胡塗,也是最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