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甚麼見教,”傅深拉了把椅子坐下,“王爺不必這麼陌生,您是我的長輩,喚我表字便可。”
西平郡王多年帶兵,脾氣剛毅嚴厲,這些年固然修煉出了一點涵養,那也分對誰,偏傅深還好似渾然不覺,不知死活地要拔老虎鬚。
他淺笑道:“如何,王爺彷彿不太待見鄙人?”
荊州之行讓他和嚴宵寒都變了很多, 或許是終究找到了依托與歸屬,明白在這冗長塵凡當中,並非隻要他一小我在孤傲地走。
“你看,這不是巧了麼。我明天本來也冇籌算出這道門,”傅深理直氣壯地說,“我孤身一人來到夔州,川資未幾,正愁冇處所住,籌算借貴府寶地住幾晚,不知王爺允否?”
另有人說從都城來的欽差大人路遇大雨,夜宿狐仙廟,忽有一小狐入夢,口吐人言,訴說冤情,欽差醒後大感神異,按狐狸所說尋至溪山村,破獲一樁大案。
他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筆挺地紮向段歸鴻沉默容忍的底線。
從荊北通往夔州的官道上, 一匹瘦馬不緊不慢地漫步著,頓時男人頭戴遮陽鬥笠, 一邊無聊地走馬觀花, 一邊往嘴裡丟香脆適口的芝麻酥。
屋子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他。西平郡王段歸鴻現在已近天命之年,不過保養的好,身形苗條精乾,臉孔仍如丁壯,他盯著戴鬥笠的黑衣人,劍眉微擰,迷惑道:“你是誰?”
傅深摘掉鬥笠,暴露臉來,朝他客氣而誠心腸一笑:“冒昧打攪,王爺勿怪。”
段歸鴻眸光一凜,他周身氣勢內斂嚴肅,與傅深對上,兩人竟是分毫不讓。他冷冷道:“你在說甚麼?”
西南,夔州。
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郡王府的門房雖冇有都城看門狗那麼勢利眼,不過傅深重新到腳都是一副窮酸樣,還用鬥笠遮著臉,看著不像是能跟他們家老爺來往的身份。那人愛答不睬地一撩眼皮,伸手道:“名帖。”
元泰帝還冇病胡塗,秋夜白已經眾多到了影響荊楚糧稅的境地。荊楚以東,就是湖廣兩江一帶,那是天下糧倉、財賦重地,再持續聽任下去,這些處所恐怕全都難逃毒手。是以他另下了一道聖旨,命齊王和嚴宵寒辦完差過後不必回京,沿長江一起東行,巡查江南一帶,務必清除秋夜白潛伏之患,許其事急從權,先斬後奏。
段歸鴻:“……”
不一會兒,一包芝麻酥就見了底, 他從褡褳裡摸出個水壺, 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 嫌棄地嘖道:“甚麼玩意兒, 齁死了。”
傅深道:“天然。不然我本日也不會呈現在這兒。”
段歸鴻神采略有鬆動,在他劈麵坐了下來:“我所做之事,比之天子對北燕鐵騎的所作所為,隻是九牛一毛。”
兩天前他與嚴宵寒在荊州城外分道揚鑣,走出二裡地後又用心折歸去, 就為了在驛站門口挑逗人家一下。他買桂花糖的時候恰都雅到中間有芝麻酥, 鼓起之下買了一包,籌算路被騙零嘴吃。
他先是一愣,隨後立即遣退統統下人,緊閉門窗,眉頭幾近打成了活結:“傅將軍俄然駕臨舍間,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