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魏將軍被他拉到書案前,嚴宵寒順手拿了幾本卷宗敷衍,抬高聲音道:“你替我去靖寧侯府走一趟,把內裡的動靜奉告他,讓傅深務必留意,早做籌辦。不管出甚麼事都先按下,不要輕舉妄動。”
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天子正愁冇有藉口收攏他手中的兵權,如何恰好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流言四起?
那寺人本來就是虛張陣容,被他這麼一笑,頓時想起宮中關於飛龍衛欽察使的可駭傳說,神采一變,好不輕易穩住心神,讓步道:“既如此,嚴大人請便。”
看來不是甚麼好事。嚴宵寒心中稍安,暗道本身實在是被這些天接二連三的把戲手腕搞怕了,有點一驚一乍。
太子得了這句嘉獎,本日的首要目標便已達到,不再戀棧。他收回落在嚴宵寒身上的視野,乃至朝他笑了笑,躬身辭職。
上有所好,下必甚之。此例一開,朝堂上張望者居多,很多文人卻把斷袖捧成了一件風雅之事,因而官方也紛繁效仿,南風自此長盛不衰。肅宗在位近三十年,大臣們竟無人敢奏請廢去此令。
凡是他們有點政治敏感度,都不該聽任謊言如許肆無顧忌地傳播開來。
“太子回東宮去吧,”元泰帝欲留嚴宵寒伶仃說話,想了想,又可貴地鼓勵了太子一句,“本日之事,你做的很好。”
北衙各軍大將軍皆入飛龍衛,嚴宵寒領欽察使一職,位列眾將軍之上,已是實權意義上的北衙禁軍統領。
嚴宵寒嘴上說的再理直氣壯,到底不能讓傳旨寺人久等,隻得臨時撂下這攤子事,倉促趕往養心殿。
嚴宵寒唇邊暴露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恰是他常日裡最常用的那種既和順、又像要吃人的神采。
嚴宵寒以手扶額,完整不想跟他說話。
肅宗天子在潛邸時寵幸一韓姓美人,即位後,不但將韓氏封為貴妃,還將她的父兄幼弟十足加封。韓貴妃的弟弟名叫韓蒼,史載其“姿容秀美,貌若好女,有明珠美玉之質”。韓蒼因為姐姐的原因進入鸞儀衛,在一次伴駕出遊時到天子跟前露了個臉。肅宗對他一見傾慕,回宮後遲遲不能健忘,竟然不顧世俗倫常,將韓蒼迎入宮中,恩寵有加不說,還在妃嬪名分以外,特地另設一“貴君”,位比貴妃,使姐弟二人同侍一君。
元泰帝身材高大,麵孔嚴肅,臉龐稍顯飽滿敗壞,鼻側有兩條深深的紋路,唇角稍薄,是個峻厲專斷而薄情的麵相。這位帝王稱得上奪目強乾,向來不苟談笑,非常嚴厲,可眼下看起來表情不錯,臉上乃至有了笑意,一掃前日使團案帶來的肝火和陰沉,竟然顯得慈和了很多。
蹊蹺,太蹊蹺了。
等略微警省一些的嚴宵寒從飛龍衛口入耳到這個傳言時,貳內心頓時“格登”一下,直覺要糟。
本朝曆代天子極重禁軍,皇城內設擺佈金吾、鸞儀、九門、驍騎、豹韜共十衛,稱為“南衙十衛”。宮內設擺佈羽林、神樞、神武六軍,專司保護,稱為“北衙六軍”。彆的,另設飛龍衛督察百官,巡行四境,長官為正三品欽察使,有密摺直奏禦前之權。
傅深閒居在家,不與親朋故交走動,天然無從得知這些傳聞;他部下的人則因為聽了太多有關靖寧侯的不靠譜傳聞,天花亂墜妖妖怪怪甚麼都有,對這些流言早已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