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冇有說下去，寧弈也彷彿冇當真聽，他入迷的看著燈火，從她進殿他看完那一遍，他便冇有再多看一眼，像是怕多看了也會折福，今後便再也看不著了普通。

鳳知微豎起衣領，烏黑的大氅掩著巴掌大的烏黑臉，襯得一雙眸子如這夏季濃霧般深不見底，她迎著淳於猛似陌生似疑問的目光笑笑，淳於猛驀地便濕了眼眶——那一笑，恍然便是當年初進青溟的魏知，安閒，暖和，帶著對這塵凡微涼而又廣博的體味。

“陛下……”他有點不天然的說出這個稱呼，“請跟我來。”

那抹背影垂垂消逝在霧氣裡，兀哈怔怔一抹眼，不知何時掌內心一抹潮濕。

她悄悄上前來，燭光一暗，他昂首看她，目光很靜，很有力，像帶了刀子，看一眼便要勒下永久不成變動的表麵。

兀哈不是漢人，漢話不熟，臉紅脖子粗的說不出話來，草原男人一貫最從命號令不懂機變，其他大將都不在此處，竟然無人能夠禁止鳳知微，她交了一封信給兀哈，頭也不回上了船，船頭上油燈悠悠晃晃，淡黃的光在霧氣裡暈染開一片含混的色彩，燈光下女子長髮在風中微微掀動，紅色的大氅像一抹遊移的雲，塗在冬夜蕭瑟的背景裡。

燭光下，他輕衣薄裘，斜靠九龍奪珠龐大屏風，手提酒壺，正緩緩斟酒。

故交相見，卻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兩人都百感交集，淳於猛怔怔看著鳳知微，他是寧弈親信，在南海以後便清楚鳳知微的身份，此時想著當年青溟舊事，樹下拚酒，隴南共難，兜兜轉轉，到得本日昔日故交竟做了敵國君主，此人肇事，真是從何提及？

寧弈不出料想的笑笑，道：“他到死都不放心我。”沉默半晌，他道，“如此說來，我還得謝你，冇將這密旨隨便拿出來。”

燭光斜斜照著他的臉，長眉下眸色極黑而神采極白，光鮮瀲灩，如畫端倪。

鳳知微回顧，淳於猛望著她的眼睛，眸光澄徹而誠心，“好好談，不要意氣用事……請……眷顧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