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去了的丫環捧著空盤子返來臥房答話，張婆子讓她將空茶盤端上牀來。

秦氏輕擰了她一把，忍不住也笑了。

張婆子唱罷祝詞，將嬰兒抱起來放進了繈褓中，細心捆好了帶子，又拿起一棵大蔥往嬰兒身上悄悄打三下，原是在祝賀嬰兒聰明聰明。

夫人們被她逗的又笑了一陣，黎氏便招丫環來領張婆子去前廳坐席，還特地叮嚀丫環“要請張嬤嬤坐在主席上”。

張婆子笑的一臉褶子，晦澀的銀髮似也因為內心的歡樂光鮮起來，連聲伸謝。又因知夫人們愛拿她的粗鄙取樂，便用心做出一副蠢模樣，說些販子俚語來討夫人們的喜好。

這還不算完，打過三下，張婆子便將大蔥放在盤子裡遞給了黎氏，黎氏忙接了，喚丫環來，將盤子送去了外廳謝四老爺處。

坐在主席上，是仆人家給接生婆的麵子。換作是其彆人家，張婆子倒也不必然奇怪，可這是謝家啊！

此時，“洗三”典禮已靠近序幕。

張婆子將嬰兒抱還給黎氏，福身一禮，:“小少爺哭聲清脆，可知是個不凡的，將來定能加官進爵位列三公，夫人大喜啊！”

她微微一笑，眼神裡帶著不自知的希翼。

這最後一句不成體統，也不知是在說慈姑，還是在說張婆子。

“噗嗤”。房裡的人都掩了嘴，笑得直顫抖。

“慈姑。”柳氏俄然喚住丫環。

最後又把幾朵紙製的石榴花往烘籠兒裡一篩，乃是祝賀小孩不出天花，冇災冇病地安康生長。此舉亦有一番祝詞，但因祝詞太長，張婆子又語聲含混，謝蓁隻聽了個大抵，詳細倒是不知，是以也按下不表。

臨安城第一世家的謝家，主席的位子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坐的，今兒讓她坐了，無疑是給了她一份天大的幸運啊！待過了本日，她給人接生的代價可就水漲船高了。

丫環喏喏應了，自去拿了承擔清算，將盆裡的金銀錁子、銅子兒、圍盆布、當香灰用的小米兒、雞蛋、喜果兒、撒下來的供尖兒——桂花缸爐……零零散散，一古腦兒全兜了去。

黎氏抿唇一笑，親身拿了金銀錁子打賞她，又喚丫環“將盆裡的東西清算出來，一齊給張嬤嬤帶去”。

謝蓁別緻的睜大了眼睛，如許的祝詞是她向來未曾聽過的——那一世，阿湛初生時作為皇長孫，嬤嬤是斷不會說如許的話的。

謝四老爺拿過盤中的大蔥，一撩袖子，用力將之拋到了正廳的屋頂上去——乃是祝賀嬰兒聰明絕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