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乾枯如老樹皮，雙眼隻剩下兩個黑洞，嘴唇裂開，暴露兩排白慘慘的牙。他裂開的嘴，彷彿在笑。

我緩緩閉起眼睛，將未幾的煙霧在嘴裡來回吞吐數次，直到感受不出任何捲菸的味道，才悄悄撥出。

一陣奇特的吱吱聲，傳入我的耳朵，有些刺耳。垂垂的，跟著身下的東西推著我進步，吱吱聲，也更加清楚可聞。

我微啟視線，看著從嘴裡撥出的一團霧氣，也不知是捲菸的霧氣，還是體內的餘溫。看著霧氣消逝的氛圍中，我重新合起雙眼，迷含混糊就墮入了暗中。

一團團軟乎乎的東西，在我身下翻翻滾滾，如海潮般推著我朝未知的暗中挪動。我不曉得那是甚麼，是儲存於黑暗中的生命，還是腐屍肉塊？

是如來，我微感驚奇，暗想這是如何回事。我張嘴想喊他，卻覺竟是發不出一絲聲音。我有些焦急，疾步追去，一掌拍在他的肩頭。

或許，那些眼睛便是這些鼠輩的眼。

而我，隻能本身為本身感喟一聲。

但是，當他殺都成了妄圖豪侈時，心，就真的開端朝著無儘的暗中沉湎。

活著，本是功德。但是，當我一想到接下來的畫麵：無數碩鼠在我身上爬來爬去，鋒利牙齒啃噬著我的血肉...

俄然間，我隻覺麵前的暗中一陣翻滾，如撥雲見日，麵前便呈現了光，一絲微光逐步變成了一片光，一個胖乎乎的傢夥，正揮動著一截樹枝，趕著一頭小毛驢，在我前麵的山路上走得一搖三晃。

暗中一閃而過，再睜眼時，就見已然身處一間烏黑陰冷的墓室當中，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西安城外的將軍墓。

我另有影象，或許現在正被陰兵拘了魂，就要丟到所謂的血池去煉魂？或許靈魂為血池所煉，就洗去統統的影象。

我不敢再往下想，冷不丁打了個寒噤。想著接下來生不如死，本來活著的光榮，刹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我很驚駭，眼裡那女人本就恍惚的臉，離我越來越遠。而我的身下，是無窮的暗中，但是，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我，如天國的惡鬼怨魂，等著我掉落下去，成為他們的一員。

盜汗滾滾而下，一陣濃烈的臭味嗆入鼻腔，卻將渾渾噩噩的大腦激得復甦很多。至此，我才終究肯定...我還活著。

或許是我的掙紮起了感化，固然我仍然不能轉動分毫，但感受卻垂垂規複。公然，我此時正在挪動，有東西托著抬頭朝天的我在挪動，那悉悉索索的沙沙聲，便從我的身下傳來。

周遭還是一片暗中，我俄然想起剛纔的夢，那女人將我推下暗中的深淵，在深淵底下無數雙眼睛，正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