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書把婚書一攤，大抵說了環境，陰差頭一次遇見這類狀況，很有些摸不著腦筋，隻好問：“那你這是？”

禾棠嘲笑：“嗬嗬。”

“……為甚麼我打了七年光棍就要做厲鬼？”楊錦書頭疼，“這類事又冇有甚麼人可見怪，天命如此。”

禾棠靈魂還衰弱著，很快便飄飄忽忽歇息了。

他身上穿戴入葬時父母為他置的素色緞衣，繡著高雅的竹葉滾邊，肩上搭著一件玄色的狐毛大氅，在清爽的夜風中微微飛舞。楊錦書身量高挑，麵龐雋雅，墨色長髮的一半被一支翠綠的玉簪牢固在玉冠中，剩下的一半與墨色融在一起看不清楚。隻是……他因病而死，臉上總浮著一團散不開的病怏怏的暮氣，臉上殊無赤色，薄而廣大的手掌更顯得骨節清楚。

“你如果不肯和我雙修你也是的。”

翌日，路過的陰差來找他，問貳心願已了，要不要回地府。

“你都打了七年光棍了你為甚麼還不是厲鬼？”

“……”

楊錦書指了指墳頭正在腐臭的生果和紙錢灰燼，笑道：“我父母每年給我燒好多，吃穿用度都不缺。”

他法力弱，每次想扔頭頂上的鳳冠都隻能眼睜睜地看動手穿疇昔一點兒用都冇有。楊錦書固然很想看他穿戴嫁衣的模樣，但這鳳冠整天戴著的確累墜，他便揮手將鳳冠替他除了，富麗的鳳冠很快便消逝在風裡。

楊錦書回棺材看了看，禾棠仍然冇醒。

楊錦書繞到他身後，一點點拆開那些繁複的髮式，用纖長的手指疏離他烏黑柔亮的長髮。

禾棠捶地。

禾棠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愁悶地問：“為甚麼你能夠飄我隻能走？”

楊家的後山草木碧綠，此時恰是隆冬，山上的野花開了一地，蟲子滿天飛。禾棠作為一隻鬼，天然不怕蚊蟲，四周跌跌撞撞尋覓楊錦書的蹤跡。

陰差停業繁忙，這幾年與楊錦書乾係不錯，聞言便隨他去了。

“……”楊錦書受傷，卻還是解釋道，“我們的屍身葬在一起，不能分開。”

“算吧，還是未成年呢。”禾棠呿了聲，“我都死了，還不肯放過我，封建欲孽害死人。”

歇息了好幾天，他終究規複了力量，等閒便爬出墳頭。

楊錦書發覺到他的氣味，刹時飄過來，扶起他胳膊，急道：“禾棠？你還好麼？”

“……”楊錦書抽回本身的手，當真道，“變厲鬼很難的。”

楊錦書補刀：“你有人供奉嗎？”

“……也不是。”楊錦書揣摩著如何對他解釋，半晌後，道，“鬼的修煉體例各式百般，並不是看死得久不久。”

他將婚書取出來，上麵的筆跡出自他父親的手筆，端方雋雅，言辭誠心。隻可惜這是樁冥婚，婚書的底是拓了草紋的白紙，隻在落款處印了紅色的章。

楊錦書拍了拍他腦袋：“乖。”

楊錦書梳理頭髮的手頓了頓，揚了揚調子，問：“嗯？如何說？”

“能。”

楊錦書貼著棺材頂盯著他的鬼新娘看了整整一天，這甜美的模樣和暴躁的脾氣真是令人頭疼……禾棠還是個冇經曆的剛死的小鬼，給惡鬼塞牙縫都不敷。

楊錦書也蹲下來看著他，眨巴著眼道：“來雙修吧！”

楊錦書吃著攢下的生果悠然道：“我有供奉。”

“和男女一樣啊。”楊錦書托著下巴道，“你是男鬼，總不能去接收過路女鬼的陰氣吧？你聽過男鬼吸女人陰氣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