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雯低頭應是：“師父教誨，綺雯服膺。”

“畢竟是條性命。”皇後拖著顫音，一忍再忍，還是哭了出來，“嬤嬤，你平心而論，我是不是變壞了？早傳聞人進了宮就要變壞，我先前還不信，你看看，我現在竟也起了這害人之心。幸虧琢錦勸住了皇上，如果讓那女人因我這安排真步了何秀士的後塵，我……我另有甚麼臉做這個母範天下的皇後？”

師徒倆都聽得極受用，真難信賴這是個侯府大蜜斯能說出的話。

王智眼睛一瞪，拿拂塵手柄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還敢頂撞！”

腳步聲傳來，一名宮女挑簾而入，皇後回聲站起，往外迎出幾步急問：“如何了？”

王智眨眨眼，應道：“是，奴婢事前會將統統清算安妥。”

天子的性子冇人比王智更熟諳，人是好人，心是美意，就是偶然候不免固執認死理，撞了南牆都不轉頭，說的大逆不道點，就是作！如果激得他鐵了心要送人走，那就九頭牛都拉不返來了。

歸去隆熙閣，天子冷著臉向王智交代：“去告訴她明日過來上值，賣力隆熙閣的禦前茶水。”

說著便要起家，出過何秀士那檔子事，宋嬤嬤早將皇上視作一個喜怒無常的怪人，哪會讓她去觸這個黴頭，忙扶住她手臂禁止道：“娘娘彆忙，依奴婢鄙意，此時怕是不宜再多生枝節，還是由著今上與那女人自行告終更好。歸正今上冇有降罪，他若對那女人真有情義，也不欠娘娘這一句話的事兒。娘娘如果故意賠償那女人，著人平素照拂著她些也便是了。”

皇後抽泣漸止，呆呆道：“恐怕本日之事大要上揭過不計，還是不免引皇上對那女民氣生曲解，生了嫌隙，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誤。我該去處皇上說個清楚，皇上曉得這些都是我一人的主張，也便不會遷怒那女人了。”

綺雯則隻能不斷心機扶植：我要活命，我忍……

宋嬤嬤喟然無語，身為乳母，她對皇後的性子再體味不過，彆說殺人，便是殺個雀兒蟲兒她都會不忍動手。這回不過是一時心磨難耐，才即興而發，動了個手腕，還隻是先斬後奏將那女人送疇昔罷了，又不是直接動手害她，成果皇後就展轉了一夜都冇睡好覺，悔怨的不可，一上午都提心吊膽，若非她勸止著，早就衝去隆熙閣與皇上說開這事，親口請罪並討情了。

他愣了一陣，目中閃出嘉許，轉臉朝錢元禾訓道：“聞聲了冇，要不如何說貼身照顧還是由女人家來的好呢？還不好生學著點？”

王智一怔：“爺是想儘快打發她走？可這女人究竟是不是三王爺的人還不好說，如果弄錯了，豈不成惜？”

茶水是近身奉侍，僅次於司寢上夜。就算她真是潭王派來的細作，總也不成能膽敢下毒甚麼的，再說宮禁嚴明，□□底子弄不進門。隻是龍書案上的東西不能讓人隨便瞥見，自是要謹慎清算好才行。

隆熙閣總管王智由門徒錢元禾陪著，趁早朝聖駕不在的當口，向綺雯細細交代一應重視事項。事情並不沉重，不過是泡茶奉茶、燃香換燭之類的瑣事，講究的隻是謹小慎微，不出不對。

王智師徒望著她的背影，內心都嘀咕著同一句話：多好一小我兒啊？即便真是特工，也得讓爺把她留下！

“不必。”天子決然道，“無需清算，也無需對她警告，統統聽任自在。我就是要看看，她會翻出甚麼花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