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藝人歪著一點頭望著紫曈,臉上似笑非笑,目光裡,帶著幾分切磋,幾分獵奇,又彷彿有著幾分慈愛體貼。紫曈看出他目中閃動著一抹異於凡人的光芒,不由得一呆。此人固然邊幅平常,卻明顯不似凡人,他又會是何身份?
雨紛揚也不對峙,隻笑了笑:“好,先生既然不肯說,鄙人也不詰問了。但願下次再見,能得先生更多指教。後會有期。”朝藝人拱了拱手,回身要走,恰好與幾步外的紫曈走了個劈麵,一見是她,雨紛揚腳步一頓,神采微變。
紫曈見到他二人這模樣,倒像是她身後呈現了甚麼極嚇人、極出人料想的氣象,忙回身看去,卻隻見到——秦皓白身穿一襲淡青色衣衫,徐行走來她跟前。
他不知剛纔朱菁晨曾現身於此,也就猜不到,那人是見了朱菁晨對紫曈禮遇,就猜知這位女人是那傳說中的神醫,又見到紫曈仁慈純真,對她心生垂憐,這纔想為她奉上一份像樣的見麵禮。
歸去堆棧,公然已見不到了朱菁晨,本來剛纔與他的一彆,也是永訣。紫曈隻得慨歎世事難料。
秦皓白及時將發著呆的她拉開,避過幾個搬著酒罈走過的男人,忽見到不遠處正站著一名婦人看向他們:“趙管家?”
紫曈也曾對詩詞歌賦淺嘗輒止,曉得這藝人所唱的一段《夜行船》既是教人及時行樂,更是對名標青史、功業不朽、繁華悠長的諷刺與慨歎。意在說秦宮漢闕化為衰草,成了放牧牛羊的田野,昔日繁華已成過眼雲煙,隻落得漁夫樵子幾句閒話。即使是留下幾座荒墳斷碑,也因年代長遠而筆跡難辨,再不能作為甚麼青史留名的憑據。
念玥聽他出聲,便冇再說下去,跟在他身後要走,內心兀自不平。這女子本就曾想倒貼上門跟隨她家公子,眼下又得雨紛揚多看了幾眼,自是成了一個她急於挖苦貶損的工具。
縱是念玥再想為自家公子掙回麵子,現在也是無言以對。雨公子千好萬好,唯獨在此人麵前,被壓了一頭。
此次又換成她來煞風景了。秦皓白神采泛上幾分暖意,回眸看著她道:“既然你獵奇,我便來奉告你。那藝人是個大魔頭,雨紛揚也是個大魔頭,不過他二人都還稍遜一籌,真正的大魔頭正站在你跟前與你說著話。以是你倒不必去防備他們兩個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時將高高在上的雨公子擊落雲端,也讓念玥啞口無言。有了玉柳苑壽宴上的那一戰,雨紛揚如何能在他麵前逞強?縱使你雨公子再有彆的甚麼過人才調,顛末端那次敗北,誰還敢說你是強過了他的人?紫曈所謂她在等的人比他好很多,竟然立時得以印證。
紫曈頓時驚詫,咧著嘴道:“怪不得……如此難吃!”
此時已到了夜市開市之時,麵前延長至鎮外的一條緩坡山路兩邊擺滿了各式攤子,有的是賣貨,有的是雜耍,藝人的吹拉彈唱與人們的嗡嗡談笑雜在一處,顯得熱烈不凡。每個攤子前後都吊掛著燈火,照的全部夜市便如一條透明的火龍,沿著山坡一向延長出老遠,在鎮子外緣持續出一片暖意融融的繁華六合。
朱菁晨顯得大為不測,呆愣愣道:“先生你……真要將這劍送予姐姐?”
他搞不明白本身這股醋勁的出處,便轉了話題道:“你不是喜好阿誰麪人麼?為甚麼又換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