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是雲妃,一起上行動盤跚,時高時下,幸有李落一旁相護,方可勉強行進。
雲妃甚是氣惱,皺著眉頭,想要束緊衣裳,矮草低樹過密,倒是有些力不從心。
李落眼孔微微一縮,箭頭幽青,顯是淬毒,利箭所向十有八九是朝著雲妃射去,卻不知是何方刺客暗伏於此。
李落鬢間已有汗意,略顯倦怠,雲妃迎著徐風,微閉上美目,吐了一口濁氣,正要說話,卻瞥見李落望著兩人出陣之地怔怔入迷,落日餘暉落在李落臉上,似是鍍上了一層光彩,靜如畫。
不及雲妃語落,李落猝然縱身向左邊躍了疇昔,急如星火,不待李落兩人落到實處,隻聞聲機括嗡嗡聲一掃而過,方纔兩人立足之處已刺滿利箭,箭身早已漆成暗黑之色,不易發覺。
李落遽然一頓,反身抱住雲妃,雲妃目瞪口呆,朱唇微張,神采大亂,嬌聲呼道:“你!?”
李落悄悄一笑道:“臨時不算佈陣之人手腕如何,隻是他這般慈悲情意便是我難及的,換做是我。”李落截住話音,杜口不言。
李落見雲妃貝齒輕咬朱唇,眼中恨意閃現,倒是像著惱的鄰家女子普通,偷偷暴露幾分女兒家的柔態來,若在大甘宮中,但是鮮有能見雲妃這般模樣。
雲妃順著李落所指瞧了疇昔,遠山影影綽綽,林間草綠樹茂,一覽無餘,哪有半分陣法的跡象。
意定以後,李落冇有半點躊躇,驀地提氣,身形電閃而出,比之方纔猶勝三分,腳不沾地,借山石林木,或是長箭箭身轉圜騰挪。
李落溫顏回道:“還好此陣隻是困住我們,並冇有伏下殺局,若不然怕是我們再也出不了此陣了。”
李落蕭瑟一歎,天氣漸暗,還要早些尋得落腳之地,現在身處翠括山深處,禁軍將士不見蹤跡,方纔出陣耗神極巨,李落亦是怠倦不堪,臨時啞忍。
李落心中微微一震,雲妃已是動了肝火,怕是今後免不了複興兵戈。
翠括山山間的枝葉許是沉浸於雲妃容色,頗是玩皮,雲妃從旁過期,儘都依依不捨,探手劃出道道錦絲,留在葉下,繞在枝間,本來華貴的霓裳羽衣未幾時便已千瘡百孔。
雲妃欣喜道:“不怪九殿下的,天下怪傑異事繁多,任是誰也不見得都能推測,陣法雖好,也一定能受得起九殿下這等讚譽,可愛。”
軟香入懷,李落似未所覺,斷刀挑開幾支從草叢中射出的毒箭,微微躬身,借身邊古樹遮擋,向外突圍而出。
李落悄悄皺眉,抓緊腳步,雲妃嬌喘聲漸重,李落未曾出言解釋,雲妃卻也不問,咬緊牙關,追著李落,誰也得空留意傍晚山中的娟秀風景。
暗紅殘日似是眨眼之間沉入山外,四周風景驀地一暗,雲妃隻覺渾身一冷,彷彿浸入冰寒雪水當中,禁不住打了個寒蟬,溫飽交煎,顫聲說道:“九殿下,好冷。”
李落並未在乎,舉目一掃,淡然說道:“本來是南下,不過破陣之時卻已是轉向東行,翠括山周遭數百裡,看來已是找不到原路了,隻能先出了翠括山後,再尋他途南下宜州。”
半晌,雲妃似是感覺有些過分嚴苛,緩聲問道:“我們往那邊走?”
李落回過神來,轉頭和和暖暖的一笑道:“冇有的。”
起落之間,利箭如雨,如影隨形,前一息落腳之處,後一息便是遍及毒箭,隻聞長弓勁弩破弦之聲,未曾聽到人言,偶爾順風時纔可聞聲幾聲纖細的呼吸,一眾刺客練習有素,非是平常山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