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兒啊,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今後不要再提。”鄭太皇嘴裡的筱兒,叫杜筱,便是這個女子,她是鄭太皇最倚重的親信,現任承平學宮學督,官位從三品,她從幼年時便跟著鄭涵因,看著她登上皇後之位,幫手她執掌天下,現在她也已經白髮蒼蒼了。
鄭涵因,現在是太皇太後,臣民稱她為鄭太皇,一身褘衣站在朱雀門之上,俯視著全部城池,長安城坐落在龍首原之南,顛末積年的整修,城牆高闊,坊市劃一,車馬行人彷彿一個個小點,沿著一條條平直的街道活動,彷彿六合間的一盤棋局,憑你是甚麼帝王將相、天縱奇才,也不過同那些斑點一樣,是這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冬至大祭方纔結束,每次祭奠結束從明堂回宮的時候,她都要上來站一會兒,隻要在這個角度,才氣感遭到長安城那恢弘的氣度。
她身邊站著一個女子,雖是女子,卻身著男人款式的從三品官服,她介麵笑道:“晉國大長公主和涼國大長公主都是有福之人。”她曉得鄭太皇為甚麼不提她生的五個兒子,嫡宗子李胤當了天子才三年就駕崩了,嫡次子齊王李令辰性子古怪,暮年非要出海,一去就冇了動靜,二十年後終究返來,卻帶回個藩國女子非要立為王妃,現在窩在藩國,連朝請都不插手了,三子魏王李令暉、四子韓王李令陽,見侄子即位時年紀幼弱,起了覬覦皇位之心,被監禁於封地,韓王他殺,冇有子嗣,隻好從五子秦王李令楠的子嗣中過繼了一個。秦王倒是子嗣浩繁,竟有三十多個兒子,二十多個女兒,因他是季子,自小備受嬌寵,耽於酒色當中,四十多歲就掏空了身子,一命嗚呼。算了算去,隻要鄭太皇親生的兩個女兒命最好。
鄭涵因卻笑了笑,她是一個穿越者,從後代穿越到這個期間,她來的時候,這個天下已經被一個穿越成楊廣之子的人改革過了,隋朝是以持續下來,史乘光輝非常的大唐卻冇有到來,她穿越生長公主,卻因政治鬥爭被殺,又重生為一個世家孤女與李淵的先人李湛共同初創了大唐,算起來她在權力的天下中掙紮近百年了,到了這一步,她也明白了,曾經的史乘上記錄的則天武皇,為甚麼在稱帝以後幾近冇有回太長安,並不是她不想歸去,但那就是代價,任何事請都是有代價的。
杜筱卻不起家,持續說道:“天子無道且不孝,隻要陛下情願進這一步,天下群臣必一呼百應。”
“都有三十多年了吧,先帝第一次祭奠完了不直接回宮,拉我們上這朱雀門,令熙才那麼高,走到一半非要讓我抱,就是瞥見我從奶孃手裡接過令華,可令華還在繈褓裡啊,那丫頭,性子最是驕橫,現在這兩個丫頭也是祖母輩了。”涵因歎道。
“陛下……”
“陛下……”杜筱望著鄭涵因,伏地痛哭……不知她是為那一步之遙的皇位而哭,還是為身為女子所受的艱苦而哭。
鄭太皇看著遠處的六合,歎了口氣:“筱兒啊,還不敷嗎?”聲音卻帶著一種苦楚與怠倦。
鄭太皇卻持續說道:“還不敷嗎,權力這類東西到底是甚麼,你我在這權力場中混了三十多年了,莫非不明白嗎?我在這裡進一步,必定要在那邊退一步,我能用來退的在那裡,也就剩女學和女官了,明天我進這一步,待我身後,他們必定掐斷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