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要做的,便是進入翊澤的夢境將他帶出來。
“你可知,無垢為何要一心置你於死地?”
白朮在一旁看著,心中五味陳雜。她輕聲扣問靜室另一端的妙成玄尊,“到時候了嗎?”
妙成玄尊悄悄地看著畫軸,畫上女子曾是他的門徒,當今被他以妖女相稱。
“玄尊……”白朮低頭,作勢要下跪,被妙成玄尊一把扶住。
畫軸緩緩展開,呈現一名紅衣女子,白朮愣住:“慕離?”
白朮走出屋子,見院中紅葉落了滿地,踩在上麵,收回“吱嘎”“吱嘎”的清脆聲響。妙成玄尊的話語猶在耳畔。
這一人,是翊澤。
“慕離她……何時故去的?”
“我……”
“莫再問,翊澤的夢境裡,自會尋到你想尋的答案。”
收成……嗎?
“好,好收成。”妙成點頭,“獲新識。”
“我是白朮,一隻魅叉。三千天下,我身處此中。”
因而便有了在暘穀山上天生地養,無人管顧的暘穀。
“就連我們第一次見麵,也是你們策劃的……”
寢宮外的酒保已被妙成玄尊遣開,空蕩的大殿沉寂無聲,妙成玄尊自殿上走過一絲聲響都未收回,倒是白朮,固然已經放輕,但還是如有若無的腳步聲在殿裡響起,略顯高聳。白朮曉得,那是她的凡塵濁氣作怪。
被設成祭壇模樣的玉床上,翊澤合衣而躺,眼眸緊閉,神態是說不出的喧鬨寧靜,嘴角乃至還帶著一絲他墮入昏睡前沁出的淺笑。
“你與翊澤命格相係,天劫又同時經曆,本來隻能存活下一個。
“好久了,久得我也記不清了。”拂塵又是一揮,畫軸合起,被玄尊支出袖中,“時候到了。”
“無妨。”妙成玄尊撚了撚他的髯毛,“老夫來得還算是時候,如果再晚些,隻怕十顆鳳凰內丹都救不活他。”又歎口氣道:“罷了,我老了,你們年青人的花腔我是玩不動了。”
白朮苦笑,“我娘她……”若不是妙成玄尊奉告,白朮底子不會曉得她孃親紫菀上神曾與天後情同姐妹,紫菀的爹孃於天後有哺育之恩。
“玄尊,翊……殿下他……”
自香爐裡浮出的嫋嫋白煙襲過窗紗,熏過殿梁,逐步消逝開來。坐在榻旁白眉長鬚的尊者收了診脈的手,衝著立在他身側的女子低低歎了口氣。
二百年後,無垢又一次步步相逼。
白朮衝他比了比手勢,意義是“冇事的”。
妙成玄尊手持一柄玉拂塵,垂目而立,“時候未到,再等等。”
“在無垢的認知裡,他覺得你已經死了,固然偶爾在星宿盤上還能瞥見你命格轉動的陳跡,也隻當是你留活著間的一些殘念。當然,殘念他也不會放過,二百年裡你所蒙受的大小磨難,皆是他無形當中加負給你的。”
白朮在妙成玄尊的臉上捕獲到一絲可惜之色。
白朮本來覺得妙成玄尊會問她些諸如為何能轉世,為安活著而不歸家,為何又與翊澤膠葛一處的題目,她乃至都已做好回絕答覆的籌辦,未曾想玄尊隻是問她,下界遊離二百年,可有甚麼收成。
“我未死,托生在塵寰的事,你們也曉得?”
樓玉一向守在門口,被妙成玄尊的樊籬擋住,聽不見內裡說的甚麼,卻一向不肯分開,神情嚴峻的望著白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