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漪瀾從畫舫中出來,坐於元兒身側,把手中酒盅遞於她,麵龐欣然若失地望向冷月,心中悄聲唸了一遍,方纔翊辰所唸的。
豔唱悠然響起,萋萋芳草朝露未晞,紅日尚不清楚,所遇畫舫皆似煙中搖擺。因皇上駕崩,魏煜澈所尋畫舫少了很多色彩各麗的掛飾,卻更加凸顯了畫舫上等的木料及所雕鏤花式的煩瑣龐大。
薛漪瀾把麵前的衣裙推到遠處,彆扭道:“我娘死的早,我是跟著父親與兄長長大的,自十歲起,便再未穿過女子衣裙。”
北國水鄉的春日比帝都洛華來得早很多,不過初春便有萋萋芳草在風中傾倒。歌樂鼎沸在河麵畫舫中,元兒雖跟從紅羽、紅蓮外出過,卻隻是到那些女子佩飾店鋪中,未曾泛舟於卞陵河中。
元兒見魏煜澈老是垂首不語,又時不時偷看本身幾眼,她心中有些好笑,垂垂對這個比本身小兩歲的堂弟存些好感。她拿了一塊棗泥山藥糕放入口中,入口即化,比之在麒麟閣吃的多了一分甜味,卻恰是她在皇城中吃慣的口味。她帶些迷惑問魏煜澈道:“你如何曉得我愛吃甜味?”
元兒垂於水麵的衣裙下襬時不時碰到一些蓮花燈,她回顧見翊辰與魏煜澈相飲甚歡,若她不是大魏國國君,月下乘畫舫遊河將是多麼稱心之事。清冷月光灑於她清秀麵龐上,她唇瓣彎起,想要平生都如許醉酒於月下畫舫中,再不睬會朝堂權勢的爭奪。。
翊辰的此生來世已許了皇上,本身又何必動了心機,她丟掉酒壺上的蓋子,猛灌著酒。
翊辰手攪起水甕中的冰水,垂眸低聲道:“她家中現在隻要我一人了,她父親戰死疆場,母親、兄長、姐姐皆死於仇敵之手。”
“魏煜澈!”
魏煜澈輕笑了一下,“我與翊辰兄自小瞭解,深知他的本性。他認定的事便不會竄改涓滴,如果你順著他,他還聽得出來些許事理,你如果一味與他作對,他便一字都聽不出來。他事事考慮有度,我又懶得細想,想也想不明白,便乾脆皆聽他的。”
翊辰見元兒麵龐欣然若失,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蓮花燈與信箋扔於河中,“瞧著那盞燈都雅,方拿過來給你賞玩,如何還埋冇了這麼一道玄機!”他扳過元兒雙肩,冷聲號令道:“你如果想與阮淩錫結緣來生,為了彆性命著想,趁早不要有這動機。你的此生來世都隻能是我一人的,若你想與他結緣,我就讓他早死你之前數十年,循環轉世,你們還是無緣!”
薛漪瀾馬上拔劍上前,卻因翊辰一道冷酷的眸光,頓住了腳步。她心知翊辰不會傷害皇上,卻因翊辰如此在乎元兒有些非常。她收好劍,雙手環胸抱劍,冷眼瞧著膠葛在一起的三人。
翊辰詩書讀得甚少,不知他所言何意,便朝薛漪瀾與元兒那處走了去,正聽得元兒低聲歎,“大魏國的萬裡國土、大好江山竟要毀於我手中了!”他在元兒身側坐下,薛漪瀾見狀便敏捷的站了起來,去了畫舫內喝酒。
遠處畫舫懸著燈盞,燈火流光溢彩,與之比擬,四人所乘的畫舫素淨若出塵芙蓉。